家
在
黃
島
今天回老母親那吃飯，回到家，看到母親精神不太好，感冒了，還沒有下炕。見我回來，嘴裡唸叨著：“是不是又耽誤吃飯了，早上身體不太舒服，就起得晚了。”慌忙下了炕，開始手忙腳亂地添鍋。我連忙說：“娘，沒事，耽誤不了，我來做飯您去炕上歇著吧。”“不用，你上了一天班也累了，我來就行了。”我拗不過她，只好坐到灶前燒起了火。
等著灶裡的火著起來，我抬起頭，正好看見了母親在灶前切菜的背影。她老人家那瘦弱的身影，站在幾乎和她胸膛一樣高的案板前，右手拿著菜刀，左手按在白菜上，吃力地一刀一刀切著菜，每一刀切下去都好像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我的眼前逐漸朦朧起來，這已經不是我記憶中母親的背影了。過完年，母親已經七十六歲了，她老人家本來就瘦弱的身體，經過歲月的洗禮，更加弱不禁風了。母親老了……
以前，在我記憶裡印象深刻、永遠難以磨滅的母親的背影，有兩次，都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裡。
記得剛上小學的時候，那年頭，我們家住的是很小的土房子，日子很艱苦，一家七口睡在兩個炕上。三個姐姐睡一個，我和哥哥跟父母睡一個。小孩兒睡覺不老實，母親怕我掉地上，就讓我睡在裡面靠窗的位置，她睡在外面擋著我。記得那是深秋的一個晚上，天氣已經逐漸變涼，我寫完作業就睡了。到了半夜，我睡醒一覺，睜開了眼睛，屋子的頂棚上一個高大的身影映入眼簾。是母親，正坐在炕沿邊上藉著煤油燈微弱的光，一針一針地縫補我們過冬要穿的棉衣。頂棚上的影子，正是煤油燈那微弱的光把縫棉衣的母親對映上去的，眼前的影子感覺是那麼高大。母親手捏著針，在衣服上穿梭著、拉扯著線，時不時用針在頭上蹭幾下。那一針一線細細縫補的棉衣，牽扯的是母親對她的子女無盡的愛。這就是我們的母親，白天下地勞作，回家繼續忙活著做一家七口人的飯菜。到深夜了，還得縫補我們的衣服。一天到晚，一刻不閒。我拿手推了推母親的背，心疼地說道：“娘，這麼晚了，睏覺吧。”母親轉過來身子，面露出慈祥的笑容：“怎麼醒了，快接著困吧，明天還得上學。我一會兒就困。”我“嗯”了一聲，翻了個身便再次進入了夢鄉……
待到自己長大成人、結婚生子，母親也六十多歲了。那年兒子兩歲多，我和妻子為了養家都要上班，父親去世早，看孩子的重任便落在了母親的肩膀上，我的侄子和兒子也是由母親看大的。那時候，我們家的耕地早已被開發利用，能種莊稼的地所剩無幾。閒不住的母親就會找一些荒地開墾，種點花生什麼的。這時的生活其實已經好很多了，但她老人家就是閒不下來，騎著三輪車，帶著孫子到山上開荒種地。
有一天太陽快下山了，我也下班回到了家，母親和兒子並沒在家，我知道母親肯定還在山上幹活，便出門去找他們，順便幫著乾點活。走到山腳下時太陽基本落到了山肩上，抬頭看見不遠處的山坡上，一個瘦小的身影站在荒地上，正奮力揮動著和她差不多高的鋤頭，刨向腳下的荒草地。這個身影置身在山坡上的太陽中，在夕陽的襯托下，看起來那麼高大，籠罩在太陽的光環裡，使我只能去仰視她。早些年，這個身影為了養活她的子女而去揮動手中的鋤頭，一直揮動到了現在，也不願停下來。這就是我們的母親，一刻也不願停歇的母親。眼睛溼潤了，眼眶裡的淚滴在落日陽光的對映下，給母親的身影圍上了一圈金色的光芒。然後逐漸滑出眼眶，滴落在記錄著母親辛苦勞作的土地上，和含著母親辛勤汗水的黃土慢慢融合在一起……
母親，其實就是為了勞作而生的。生了我們後，為了子女一直勞作，等我們有了孩子後，又會為了照看我們的子女而勞作，週而復始，一日一日，勞作著……
作者/王信兵
簡介：家在黃島作家聯誼會會員，家在西海岸新區嶧山腳下，一個普通的人做著平凡的事。年近半百，鋒芒不再。偶爾回憶，用文字記錄曾經的過往。
誦讀/臧政
簡介：家在黃島·上泉朗誦社會員。愛笑愛生活，至簡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