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名家看甌江口——行過錢塘到甌江

今年4月,錢塘新區正式掛牌,這是杭州的第十一個區。此錢塘非周密《武林舊事》裡的老錢塘,彼時,此錢塘還是一片大江與河灣。

錢塘江乃浙江第一大江,上游為新安江,源自安徽休寧的六股尖山峰,一直逶迤到浙江的建德。1957年開始,幾十萬人數年驚天動地築壩攔江後,有了中國人自行設計建造的第一座水電站,千島湖橫空出世。新安江到達桐廬後變身為富春江,自桐廬至富陽一百許裡,奇山異水,天下獨絕,嚴子陵隱居,范仲淹修嚴祠,黃公望繪《富春山居圖》,歷代文人雅士更是留下了上萬首吟詠詩詞。富春江的最後一段叫錢塘江。其實三條江就是一條江,錢塘江是浙江的母親河,母親河故事多多。

而今的錢塘新區,由錢塘江北的下沙和錢塘江南的大江東合併而成,總面積達531。7平方千米,生產總值超千億,相當於杭州版的“浦東新區”。外人不知道,這片土地,真的十分年輕,是浙江人民從錢塘江口一點點奪過來的。

2017年2月,我去蕭山益農,它是十年時間數次圍墾十萬畝灘塗建設起來的杭州最年輕的小城。2018年3月,我去大江東,那裡的400多平方千米土地,全從錢塘江口灘塗圍築起來。2019年3月,我去蕭山紅山農場,這個6。8平方千米的農場,原來也是錢塘江鹹鹼灘塗,紅山人用50年時間,在一片不毛之地上創造了生動的傳奇。

從前,居住在錢塘江邊的人們,最怕塌江,堤一塌,漫天洪水,洪水還經常改道,人們躲避不及。那裡的人們用“沙頭鳥”來形容生活的艱難,草棚茅舍,居無定所,經常要遷徙。窮則思變,圍塗造田,但要使它們變成良田,必須花大力氣改造土壤。數年間,人們走街串巷,掃垃圾積灰,養牲畜積肥,種草肥田,他們滴下的汗水像鹽一樣多,那種辛苦程度,不亞於養育孩子。今天,這些地方,早已成富庶之地,甚至比別的地方更富。20年前,紅山農場就成了中國農村的典型樣板,僅從紅山八代住宅變遷的縮影裡,我們就可以看到飛躍發展的中國新農村。錢塘新區的下沙,集聚了幾十所高校,成了培養人才的高地;大江東,則聚滿了前景看好的各種智慧產業,欣欣向榮。不過,在年輕的土地上,我們依然能讀出它背後的精神——精心和苦心,忍耐和堅持,負重和拼搏。

杭州東,溫州南,和諧號動車劃了一條優美的弧線,兩個小時後,我在弧線的南端立定。隨即,車子載著我一路向甌江口飛奔,那裡,正上演著海上新溫州的傳奇。

浙江的大河,除了老大錢塘江,甌江就是老二了,它們倆就像浙江的兩條大動脈,串起了整個浙江。它們滋潤養育了浙江,然後,帶著浙江人民的善良和智慧,平靜地流入東海,向太平洋出發。

甌江我也不陌生,我到過它的發源地——慶元與龍泉交界處的百山祖頂,上游的松陽、遂昌、縉雲諸多縣我都採訪過,我還踩著謝靈運和韓愈的腳印上過甌江口的江心嶼島。這也是一條歷史文化極其深厚的江。但我確實不清楚,還有一個甌江口新區。

散文名家看甌江口——行過錢塘到甌江

甌江口夜景。孫新尖攝

甌江口新區,從建制上說,還不完全是一個區縣,但功能和定位卻有著比縣區更宏大的雄心。它以靈昆島為中心,連線東南部另一個靠近洞頭的叫霓嶼的島,將四周的一片淺海域緊緊綁牢,造出一個110平方千米的新城。23。36平方千米的核心區域已經築就,其中,綠地3。87平方千米,水域2。82平方千米,哈,這就是一個水岸相間的花園新城呀。整個新城的樣子,像一隻大大的蠶寶寶,花花綠綠,肥壯得很。

散文名家看甌江口——行過錢塘到甌江

地下綜合管廊。楊冰傑攝

新城的設計理念和諧科學。我鑽進地下綜合管廊參觀,管廊共有5條,總長達13公里,寬暢四通,高效能混凝土構建結實,土建、排水、消防、暖通、電氣、自控、火災警報、控制中心,八位一體,形象地說,這個百年工程,使得甌江口新區的馬路,以後再也用不著“開膛破肚”,綜合管廊就是一個智慧大腦,控制著新區的一切基礎設施。

散文名家看甌江口——行過錢塘到甌江

櫻花樹下,遊人紛紛拍照留念。冷山攝

我在櫻花大道徜徉流連。寬敞的大道有十里長,兩旁怒放過後的染井吉野、關山櫻、垂枝櫻、紅葉櫻等三十多個品種的櫻花靜靜地吐著青翠。櫻花季節的花海,花下面可是真正的海呀,以海為基,通透深厚。從新區的道路命名和植物佈置,可以看出建設者們的匠心,雁飛南北,甌貫東西:橫軸八條花帶,甌揚河種梅花,甌錦河種櫻花,昆海河種桃花,甌帆河種木芙蓉,靈德路種木槿,甌繡河種梨花,靈蓉河、甌華河種石榴;縱軸七條花帶,雁鳴路種紫薇,霓鴻河種茶花,雁鴻河種玉蘭,雁升河種桂花,雁翔河種海棠,雙甌河種杏花,雁雲路種紫荊。也就是說,春夏秋冬四季,無論你何時來,都可“揚帆採石華,掛席拾海月”,都有靈動玉立的鮮花迎接你。

散文名家看甌江口——行過錢塘到甌江

俯瞰靈昆島。張錦顯攝

我去“蠶寶寶”的主身子骨靈昆島上走訪。這是甌江口的沖積平原島,一千多年前,島上已經有先民居住,現在是甌江口新區的一個街道,鄉鎮企業曾經的輝煌已經沉寂,道路逼仄,許多年輕人外出務工。靈昆的居民,原先的日子,和錢塘江邊討生活的鹽民相比,好不到哪裡去,他們雖然有地可以耕種,出海可以打魚,不用做“沙頭鳥”,但日子也就是個布衣粗食。靈昆島地勢低矮,遇上狂風暴雨有時會出現海水倒灌,一位靈昆老漁民說,1956年的一場強颱風讓整個島都被淹了,死了16個人。

而現在,靈昆島迎來了新的機遇,昔日偏僻的漁村,淤積江泥的灘塗,疾長莽荒的蘆葦,都將隨著新區高起點的統一規劃,蛻變成一座嶄新的海上新城。

堅固的大堤鎖江,治理與生態並進,科學與和諧協同,種子已經茁壯,鮮花已經盛開,我們無限期待。

錢塘江和甌江,古和今,消逝和存在,我們的每一寸土地,土地上的每一片樹葉,大江中的每一朵浪花,都充滿著生命的表情,都富有生命的姿態。

(本文轉載自 光明日報 2019年10月11日3版 作者:陸春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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