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山周家岙,野花啼鳥亦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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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戲珠花

錢湖韓嶺往東,至東南佛國天童,有山間公路相連,名曰韓天線。

車行其間,景隨路換,猶如駛入一幅絕美的山水畫卷。三溪浦水庫西南角一帶,尤為畫卷之精華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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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獼猴桃

池杉林邊上,有一條小溪,從遙遠的大山逶迤而來。沿著溪邊公路蜿蜒前行,開闊的田野逐漸收窄,喧鬧之聲漸行漸遠,地勢也在不知不覺中攀升,一個桃花源式的寧靜小山村,赫然出現在眼前。這是周家岙自然村,東吳鎮畫龍村的組成部分。

村莊三面環山,沿溪而建,民居就著地形高低錯落分佈,乾淨整潔,井然有序。拐過一座水泥橋,便是一個寬大的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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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矗立著一座有點年份卻依舊堅實的磚石建築,房子正面是那種五樓三門的牌樓樣式,正中央上方嵌有一顆散發萬丈光芒的大五角星,下有“大會堂”三個大字。觀其風格,估計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所建。現已成為周家岙文化禮堂。

我們“甬城花伴侶”一行七人“五一”刷山的目的地,就在這裡。路線是三哥選定的。自文化禮堂向西,順著一條頗寬闊的機耕路進山,過祝家莊山塘繼續往上,在一個岔路口往東,過雲頂山,望見張家山水庫,即下山,最後返回文化禮堂,環線十公里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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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說一路上虎杖很多,可以稱之為“虎杖之路”。還說山莓也不少,正當季,敞開供應。不過,多年的刷山經驗告訴我們,山野就像一個大盲盒,你永遠不知道刷山當天會遇見什麼。每次刷山的收穫,總多於預期,這正是刷山最大的樂趣所在。

我們停好車,帶上裝備,穿過一條古樸而悠長的村巷,向山裡進發。村裡人不多,年輕人更少,幾個老人安靜地在各自屋簷下挑豆剝筍或曬太陽,偶爾抬頭微笑著看看我們這群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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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鴉

人靜烏鳶自樂。村裡的鳥還是很熱鬧的。剛從車上下來,就聽到空中傳來松鴉那粗糙而熟悉的叫聲。循聲望去,它們在溪邊一棵水杉枝間跳上跳下。幾隻燕子在空中自由翻飛,偶爾落在電線上。

後山毛竹林中,一隻紅嘴藍鵲正在大聲驅趕兩隻進入其領地的松鴉。它們都是鴉科鳥類,聲音一樣刺耳,咔咔咔的叫聲,響成一團。天地之間,一派活潑潑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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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嘴藍鵲

走出村莊不遠,抬頭看見一隻猛禽正在高遠的天空中振翅高飛。忽然,它停止扇動翅膀,張開雙翼在空中滑翔,不斷盤旋下降,最後居然落到我們身後50米左右遠的一棵杉樹頂上。

機會稍縱即逝,我們趕緊舉起相機,遠遠對著它一陣高速連拍。查“懂鳥”得知,這是一隻赤腹鷹,因白色的腹部抹有一層淡淡的紅褐色而得名,是和珠頸斑鳩差不多大小的一種小型猛禽,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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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腹鷹

根據大山雀老師在《雲中的風鈴:寧波野鳥傳奇》中的描述,這是一隻雌鳥,因為其虹膜是黃色的,而雄鳥則是暗紅色的。赤腹鷹在寧波是夏候鳥,四月底左右來此繁殖,七八月份離開寧波。這是本菜鳥第一隻留下清晰圖片記錄的猛禽。沒想到行程剛開始,就有了這麼一個意外驚喜。

赤腹鷹只停了幾十秒鐘,一會兒就飛走了。我們繼續趕路,大家一路說說笑笑,一邊掃描路邊的花草樹木,驚喜不斷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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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團薔薇

一叢花開正好的粉團薔薇,從溝渠上邊垂下來,粉紅、淡紅、白裡透紅等不同顏色的花朵,高高低低綴滿在綠色的枝條上,靠近拍照,陣陣幽香迎面撲來。

在寧波。野薔薇、小果薔薇和金櫻子比較多見,粉團薔薇相對少一些,這裡恰恰相反。粉團薔薇為野薔薇的變種,玫紅色單瓣花為其典型花色,而周家岙這邊的粉團,估計屬於變色粉團薔薇,初開時粉紅色,開到末期,則慢慢變淡,花瓣近乎白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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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檀

一群人刷山與一個人刷山相比,各有利弊。一個人的好處是自由自在,觀察時間可自己掌握,容易出好照片,缺點是受習慣性思維限制,除非特別顯眼,發現新物種比較難,因為一個人只會看見他想看到的。而一群人因偏好各異,關注點不同,湊在一起,收穫就會加倍了。

我還在拍粉團薔薇時候,前面就傳來三嫂“快來,有寶貝”的呼喚聲。“有寶貝”,是我們刷山時遇見新、奇、美物種的口頭禪,有時候也是催促掉隊夥伴加快腳步的有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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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趕緊往前走。花精林夫婦站在不遠處的路邊,正聚精會神地拍一棵大樹上的小紅花。走近細看,此花壇狀,只有黃豆般大小,先端裂成四瓣,反捲,猶如烈焰紅唇,而且唇上還有小絨毛,非常精緻奇特。花精林的先生首先注意到了地上的落花,於是發現了這棵花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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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紅花野柿,李根有、陳徵海、李修鵬等老師2018年聯合發表的一個野柿新變種,模式標本採於寧海茶山,是本次寧波植物資源調查的一個新成果,也是我個人的新種。這條路上陸續看到好幾株。我們相約秋天再來,屆時嚐嚐紅花野柿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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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櫻桃

來到三哥三嫂地方。原來是一顆野櫻桃熟了,紅寶石般的小小櫻桃果在綠葉的映襯之下,散發出誘人的光澤,摘下一顆扔進嘴裡,酸甜可口,味道不錯。於是大家紛紛攀枝勾條,就著果樹大快朵頤,搶了不少小鳥的口糧。一路上好吃的野味,還有虎杖嫩莖、蔓胡頹子,當然,最好吃的當屬山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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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胡頹子

自西向東那一段山路兩邊,全都是密密的山莓灌叢,延綿一兩公里。枝間綴滿了顆粒飽滿、鮮紅欲滴的山莓果,讓人食慾大開,夥伴們興奮不已,專挑又大又紅的甜果果往嘴裡塞,並用隨身攜帶的礦泉水瓶、水果盒子裝上一些,帶回去和家人分享大自然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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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莓

這條環線寬闊平坦,物種比較豐富。正在花期的植物,還有蝴蝶戲珠花、絡石、中華獼猴桃、白檀、大薊、青皮木、傘花石楠等不少,後兩種也是我個人新種。其中顏值最高的,當屬安息香科赤楊葉屬的赤楊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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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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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薊

安息香科以多仙女級植物而聞名於世,如秤錘樹、陀螺果,均為其中最著名者。赤葉楊原來叫擬赤楊,後來與赤楊葉合併了,為高大喬木,最高可以長到20米,因樹冠太高,花雖美麗,但常在人視線之外,故平時不為人所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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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楊葉

我最早見到赤楊葉,是2018年在溪口的巖坑村,當時從一棵高大的赤楊葉樹下走過,看到滿地潔白的落花,抬頭在密密的樹林裡找了半天,才看清楚是哪一棵樹開的花。此處赤楊葉,也是大家看到地上落花時才發現的。三四米左右的小喬木為多,故可以輕鬆拍到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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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楊葉

赤楊葉含苞之時,有點像齒葉溲疏,潔白的花苞之上有一道道紅暈,好似美人醉酒暈生臉。當其綻放之時,傘型張開的花瓣,又像仙女的小短裙。含苞與綻放,均極美。十幾朵簇擁在一起的小花,構成一個總狀花序,把一棵棵赤楊葉樹打扮成五月山間最美且最神秘的花樹之一。

文化禮堂至祝家莊山塘這段路,在半山腰上,下面是深深的溝谷。一路行來,但聞巨大的水聲隔著蒼翠的樹林遠遠傳過來。不禁神往溪溝邊上是否有路可行,水汽充沛的地方,一定是生物物種最豐富的地方,有機會一定要去探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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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岙的黑短腳鵯

高高低低的樹冠之間,不時傳來婉轉悠揚或清脆悅耳的鳥啼聲,只是森林太過繁密,根本看不見歌唱的小鳥們在哪兒都是誰。在山塘堤壩附近歇腳的時候,我舉起望遠鏡,順著鳥音發出的方向,在青山綠水間細細搜尋,最後只看到兩隻短腳鵯屬的小鳥。

一隻是黑短腳鵯,正在一棵尚未長葉子的高高樹頂上縱情歌唱,其白頭黑身紅嘴的獨特外形,在萬山蔥蘢之中如此顯眼。黑短腳鵯在寧波城市山野均比較常見,只是警惕性比較高,而且喜歡站在樹冠頂部,想近距離觀察它們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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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位附近拍到的黑短腳鵯

在我辦公室窗外50米開外的院子中央,有一棵很大的重陽木,經常聽到一隻黑短腳鵯在樹上發出如嬰兒或貓一樣的獨特叫聲,當然它們也有歡快的叫聲,聲音最起碼有三種以上。在隔壁大樓西南角,我還記錄到它吃八角金盤果實的幾個鏡頭,實屬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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慄背短腳鵯

當大家在山莓之路上飽餐野果的時候,一隻背部栗色、髮型酷酷的小鳥,正落在離我十幾米遠的一棵樹上。我示意大家安靜,舉起望遠鏡一看,原來是一隻慄背短腳鵯。

三月份的時候,我曾在單位大門口的梧桐樹上,見過一對慄背短腳鵯夫婦幾面。每次看到它們時,都是在奮力地撕扯梧桐樹皮,估計是在收集築巢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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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鳥不是特別怕人,注意到我們在拍它,也沒有馬上飛走,還擺出各種POSE讓我們拍個夠。這次不但拍到了照片,還留下了一段清晰的小影片,這位老朋友可真給力。

當我們來到祝家莊山塘正上方山頂的時候,已站在延綿起伏的萬山高處了,心生一種滄海一粟的渺小感。不由得停下腳步,欣賞四周壯美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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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泉山像一道無比巨大的翠屏,高高橫亙在西邊。往北看過去,我們曾歇過腳的山塘堤壩之上,有豆大的人們正一字排開在休憩,更遠處可以看到山間散落的村莊,甚至三溪浦水庫。

繼續向東走了沒多久,遠遠看到張家山水庫了,知道下山之路不遠了。我們就在路邊找了一個開闊平整的地方,開始野餐。沒有筷子,剪了幾段石楠小樹枝聊以充之,倒也順手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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傘花石楠

餐畢,整理好行裝,包輕了,肚飽了,卡滿了,電沒了,我們也該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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