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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年的岷州主街道 攝影：威廉·珀道姆（英）
有城市，就有老街。
後所、箭營、面巷、洪家橋、網子營……
一個個老街名的背後，是積澱深厚的岷州歷史，
是屬於岷縣人的小城記憶。
如今，
滄桑歲月已經使眾多的老街擺脫市井風俗變成了傳奇，
這裡永遠有你看不懂的角角落落，
但它又因厚重的時代感召喚著你，
去解讀它的衰微和榮耀……
——小陌
岷州老街
文 / 包福同
老街是一道風景，是家鄉父老心中解不開的情結。
古老的岷州城，素有“隴上旱碼頭”的盛譽。別看縣城的規模不大，卻是個商鋪林立、商賈雲集的地方。
從縣城南面的二郎山上遠眺，高樓大廈的腳下，鱗次櫛比的民房顯得低矮而稠密。就老城的位置而言，東臨疊藏河，南靠二郎山，北依洮河，只有西面是寬闊的河谷。從防禦的角度講，三面有天然屏障，可以居險固守。“南通巴蜀，西控青海”之說，證明了岷州城戰略位置的重要。
這座易守難攻的小城，因其較為特殊的地理位置，增加了安全係數，南來北往的客商們，也許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因而在這裡紮根做生意，把個不大的縣城變成“旱碼頭”了。
城裡的老街，與現代化的大馬路相比，則顯得窄小而侷促。街上低矮的老屋，石砌的臺階，還有屋瓦上厚厚的綠苔，傳遞著古老而淳樸的氣息。臨街的鋪面，都是土木結構的。青色的屋瓦下，煙燻得發黑的椽子，足以證明它歷盡滄桑。高低不一的屋簷，很像一群飽經世故的老人，站成一排，向街頭行人訴說他們大同小異的經歷。門板是清一色的褐紅色，門框又是清一色的黑色，黑紅對比，看上去很是協調。石砌的臺階，因常年踩踏而沒了稜角，石頭溜光圓滑。別看它不夠“現代”，但依然是縣城最繁華的街巷。城裡人的一日三餐，原料大都來自這裡。蔬菜瓜果、地方小吃、牛羊魚肉可謂應有盡有。漫步街頭，低矮的屋簷下店鋪作坊林立，腦海裡便浮現出岷州城昔日的繁華景象。
老街的魅力，恰恰就蘊含在這蒼老而古樸之中。
與現代超市相比，老街上鋪子實在有點“寒酸”甚至土氣。可岷州人不嫌棄它，總是對這些小店鋪情有獨鍾。隨便走進一家店鋪，牆壁和頂棚上糊著發黃的報紙，光線有點昏暗，空間也不那麼寬敞。房子是小了些，但主人的熱情不減。岷州人骨子裡比較豪爽，不管你來自何處，進了店鋪，三言兩語就讓你感到溫暖。
年復一年，老房子的主人們一代代變更著，在歲月變幻中過著平常但忙碌的日子，坦然地經營著各自的生意。
老街上的買賣始終是城裡最紅火的。
低矮的店鋪裡，從時鮮蔬菜到各類麵點，可謂應有盡有。人們似乎並不在意老街的坑坑窪窪，無論春夏秋冬，從早晨到傍晚，這裡始終人來人往，每日裡摩肩接踵，似乎不分旺季和淡季。傾聽著小販的吆喝聲，在蔬菜瓜果與雞鴨魚肉的攤點間穿梭著，交易著，把個窄小的老街裝點得異常熱鬧。地攤上擺滿了各種果蔬，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充斥耳鼓，往來的人們就那樣擠來擠去，不亦樂乎。
家庭主婦是這裡的常客，也是街上最亮麗的風景。無論春夏秋冬，老太太小媳婦們每天穿行於攤點之間，精明地挑選著蔬菜瓜果。買鳥的鋪子門前，掛了許多鳥籠，綠鸚鵡，黑八哥，還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鳥兒，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起鬨似的叫著，清脆悅耳，引得好家們駐足觀看，喝彩聲不斷。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那品種繁多的小吃。豆漿油條、小籠包子、牛肉糊糊、肚絲湯、釀皮子、甜醅等等，足以吊起食客們的胃口。清晨，低矮的鋪子裡散發出陣陣香味，逛街的男女老幼買了各自需要的東西，都要鑽進小吃鋪裡，根據各人胃口吃過早點才回家。
岷州人想得開，在飲食上舍得花錢，不信你去看那各色小吃鋪子，常常是人滿為患。自己吃過了，還不忘給家人提上一份。清晨天還沒亮，回民們的牛肉骨頭就煮熟了。撈一個香噴噴的牛骨頭，撒上鹽巴，就著一碗骨頭湯，真的很過癮。不愛啃骨頭的，可以喝一碗廉價而噴香的牛肉糊糊，那是用牛骨頭湯加上粳米和碎牛肉熬成的粥，具有很高的滋補價值。士農工商各色人等，到了這個地方，沒有貴賤之分，長凳坐滿了，人們就蹲在地上吃，哪管他雅觀不雅觀。
賣花草、盆景處，也是城裡人最愛去的地方。往那邊跑的大都是中老年人。暮春三月，是老街花市最熱鬧的時節，外地運來的花草基本是大棚裡培育的，相對嬌氣些，一般都擺放在鋪子裡。本地花草都是些木本的或者塊根類植物，禁得住風吹日曬，就擺在鋪子的臺階與街道兩旁，任人挑選。另外，還有“流動”的賣花者，騎著腳踏三輪車，滿載花草沿街叫賣。養花愛好者們是不會錯過好機會的。挑一顆果樹苗抑或選一盆時髦的名花，仔細端詳其高矮胖瘦，中意了，成交了，歸途中也不忘向熟人炫耀一番。七八十歲的老太太們，秋天把花籽揉下來，一到春天就拿到老街上，在街邊鋪一張塑膠紙，擺上各類花籽，坐在小凳上叫賣。
時下做門店生意的，都想有個“老字號”的招牌，以招徠顧客，增大營業量。老街上有幾家有名的店鋪，門前沒有任何廣告類招牌，但生意卻相當火爆。你看那家買豆腐的，小鋪子很破舊，放豆腐的盤子和木架子，不知用了多少年，一看便知是好幾代人經營過的。想吃他家豆腐，懶人是沒門的。那豆腐的確鮮嫩可口，質量上乘。每天清晨，當熱騰騰的豆腐剛擺上盤子，門前便擠滿了男女老少，一霎時風捲殘雲般賣光了。還有那老遠就能聞見香味的黃酒，不用擺出來賣，找上門來的人有時都空手而歸，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歲月滄桑，老街上的老房子就像臉上佈滿皺紋的老人，經歷了太多的風風雨雨。斑駁的牆壁在雨水的不斷沖刷中已經不再光潔，凹凸不平的屋簷與長滿苔蘚的瓦片，跨越了久遠的時空，古樸的氣息愈加濃厚。可是話說回來，破舊歸破舊，狹窄的老街，照樣是岷州百姓生活中一道百看不厭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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