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真實的崔白是什麼樣的?身為宮廷畫師的崔白有可能和董淑妃戀

在2020年春季熱播的電視劇《清平樂》中,有一位多才多藝的宮廷畫師。他不僅教宋仁宗的女兒福康公主作畫,還和後來成為仁宗妃子的宮女董秋和展開了一段纏綿的戀情。這位畫師就是崔白。電視劇中還有他向福康公主近侍宦官梁懷吉贈送一幅《雙喜圖》的橋段,暗示梁懷吉與公主的私戀之情,從而引發一段宮廷秘聞。劇中故事也因這一幅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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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歷史上真實的崔白果真如此嗎?身為宮廷畫師的崔白有可能和董淑妃戀愛嗎?《雙喜圖》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首先,崔白這個人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雙喜圖》也確實是他的畫作,但與大多數宋代畫師一樣,關於崔白的生平史料非常少。雖然他在北宋畫壇很有名望,後世卻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我們只能透過一些史料和評論大概還原其真實的人生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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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宋代書畫鑑賞家郭若虛《圖畫見聞志》和《宣和畫譜》記載:崔白,字子西,北宋濠梁(今安徽省鳳陽縣)人。有人考證崔白生於北宋景德元年(1004年),於北宋元祐三年(1088年)去世,活了84歲,可謂高壽畫家。

崔白的前半生只是一個民間畫匠,擅長畫花鳥人物,其畫內容清新豐富,佈局疏朗通透,以殘荷、野鴨、大雁聞名,“佛道鬼神,山林人獸”也都精絕於世。他繪畫時運思即成,下筆即妙,即便不借助直尺和界筆等繪畫工具,也能畫出挺秀的長線條,堪稱一絕。他為很多寺廟畫過壁畫,如相國寺廊東、西兩壁,畫有《熾盛光》《十一曜》《坐神》《佛》等,圓光透徹,筆勢飛動,人物形象十分傳神。他還曾創作《謝安登東山》《子猷訪戴》二圖,意境高古,為世所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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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神宗熙寧初年(1068年),崔白受命與艾宣、丁貺、葛守昌等畫家一起畫垂拱殿御扆(古代宮殿內設在門和窗之間的大屏風)“鶴”“竹”主題各一扇,他表現最佳,受到宋神宗的讚賞,被恩補為畫院藝學。當時正是北宋畫院成熟的時期,翰林畫院從宮廷畫院變為官方畫院,是畫家嚮往的最高殿堂,院內畫家有官階和職稱,藝學便是其中等級較高的一種。能被皇帝如此嘉恩是何等榮耀,但過慣了野逸生活的崔白卻以自己生性疏懶粗放,不善於應付,怕不能勝任為由拒辭不受。於是,宋神宗下旨,除非皇帝親召,任何人不得支使崔白作畫,足見神宗對其之器重。實際上崔白當時畫藝精絕,達到相當的高度,足當其事。只不過他對自己的藝術之名非常珍惜,不想讓別人以為自己是依賴皇帝的恩推才出名。

從民間走入殿堂,標誌著崔白繪畫風格的成熟,他的藝術成就也贏得了官方畫院的認可,這對於一個民間藝術家來說,是一種極高的榮譽和肯定,而此時他已經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以此為發端,他的繪畫風格開始對北宋花鳥畫風格產生積極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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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清平樂》中所呈現的《雙喜圖》是崔白畫作,從落款“嘉祐辛丑年崔白筆”來看,辛丑年即宋仁宗嘉祐六年(1061年),也確實是創作於仁宗時期,但是按照當時畫院的署名慣例,宮廷畫師署名應為“臣某某何年何月筆”“臣某某筆”的格式,而《雙喜圖》中並未發現“臣崔白筆”的字樣。因而宋仁宗時期崔白應該還在民間,並未進入翰林畫院,不可能與宮女發生什麼戀情,更不會把公主與宦官的私情隱藏在畫裡。之所以讓人產生這樣的猜想,是因為這幅畫的創作時間和民間傳說的福康公主與梁懷吉私戀這一宮廷秘事發生時間接近,而畫的主題又給了人們很大的想象空間。由此可見,電視劇裡演繹的情節多為虛構,崔白只是一個藝術形象,大家看完一笑也就罷了。我們還是多從藝術的角度來欣賞一下這幅著名的《雙喜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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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喜圖》是宋代少有的巨幅畫作,縱193。7釐米,橫103。4釐米,現收藏於臺北故宮博物院。關於宮廷秘事的猜想為《雙喜圖》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這幅畫所表現的格調的確與眾不同—緊張蕭瑟,除了圖中有兩隻山喜鵲之外,毫無喜氣可言,倒是給人一種秋天的肅殺淒涼之氣。這種獨特的氛圍不免讓人覺得有些奇怪,產生諸多聯想。其實,這也許就是一幅普通的花鳥畫,一向注重寫生的崔白只是如實記錄了自然界一個特殊的場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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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秋風蕭瑟的日子裡,枯枝橫斜,樹葉飛動,竹枝傾俯,野草伏地。一隻外出覓食的野兔忽然闖入視線,驚擾了樹上的一對山喜鵲,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一隻喜鵲緊握樹枝,身體下傾,翅膀半展,向著野兔不停地鳴叫示警;另外一隻喜鵲則振翅飛離枝頭,羽翼箕張,不斷盤旋,似乎要衝下來趕走野兔。而野兔回首望向枝頭的喜鵲,一前爪微抬,似乎有一些猶疑和茫然。這一刻,被畫家以生動的筆觸定格,就是我們今天所見到的《雙喜圖》。

雖然畫的主題是《雙喜圖》,畫眼卻是野兔,其位置剛好處在黃金分割點,整幅畫場景都圍繞野兔展開。透過野兔和兩隻喜鵲的對峙,營造出一種緊張氛圍,令觀者即刻產生共鳴,進入畫中所描繪的境界。山喜鵲是一種領地意識極強的鳥,對於這位闖入領地的不速之客具有極高的警惕性,因而不停地鳴叫示警。而野兔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存在,也許在它眼裡喜鵲並沒有很強的攻擊性,它表現得較為淡定,一瞬間的遲疑,似乎在想:“大哥,我只是路過一下,至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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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對野兔和喜鵲的描繪非常細膩傳神,特別是野兔的絲毛以細筆一筆筆畫出,纖毫畢現,遲疑的眼神更是極富神韻。崔白採用以動寫靜的方法,一兔二鳥,動靜相生,畫面一下便鮮活了起來。背景蕭瑟寒凝,似乎在預示冬天的來臨,緊張肅殺之中又蘊含著某種希望。這就是對自然界的真實呈現,反映出畫家敏銳的觀察力和豐富的藝術表現力。

崔白的《雙喜圖》是其個人風格成熟的代表作,他打破和顛覆了黃筌父子百年來的“黃家富貴”之綺麗柔弱習氣及其主流地位,無論是構圖還是繪畫技巧均已擺脫濃豔之風的影響,顯露出強烈的個人風格。他以寫實的視角,採用工寫兼備的創作手法,對自然界的動物和景觀進行藝術化處理,於自然之中妙悟天機,一種野逸情趣和詩意化表達在筆端凝聚,讓畫作更富有感染力。這或許也是他的畫總能讓人產生無盡猜想的原因之一吧!

有趣的是,這幅引發猜想的《雙喜圖》相當長一段時間內被認為是宋人佚名作品,直到有人在靠近根部的一段樹幹上發現了崔白的題款,才把它歸入崔白名下。千年名畫至此有了名分,也成為代表崔白藝術成就的經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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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地之爭是自然界動物的生存法則,即便同類之間也會有潛在的競爭。北京故宮博物院收藏的一幅崔白畫作《寒雀圖》,便為我們呈現了冬天的九隻麻雀爭枝而憩的趣味景象。

畫面從左向右次第展開,偏左位置畫枯樹一株,樹枝向兩側伸展。九隻麻雀分為三組:第一組是早來的三隻佔據了最佳位置,在橫枝上低頭掩翅,閉目而眠,似乎已經進入夢鄉;第二組四隻剛剛立足,一隻佔據高枝,兩隻分站左右側枝,正向著佔高枝者鳴叫,似在爭論,而另一隻則望向右側第三組剛剛飛來的兩隻;第三組這兩隻來得最晚,似乎最好的位置都被佔了,一隻倒掛在細枝上立足未穩,另外一隻則在右上方振翅俯身飛翔,似乎準備降落,但還沒找到合適的位置。畫作右側留白,讓出空間,突出飛來之雀,達到畫面平衡。

九隻麻雀以時間先後順序成為一條動線,中間四隻作為畫面重心,前後瞻顧,上下呼應,動靜相宜,氣韻貫通,畫面渾然一體,活潑而靈動。空間上九隻麻雀以三四二格局分組,隱含一個“爭”字,九隻麻雀各具形態,生動傳神,透過高低、錯落、前後、俯仰、向背、伸縮、飛棲、宿鳴的巧妙變化,表現出群雀爭棲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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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畫卷中間有一首清乾隆皇帝的題詩:“寒雀爭寒枝,如椒目相妒。設有鸇來驅,舍仇共救護。”說明麻雀雖然爭枝,但是一有危險,便會團結起來,互相救護,這就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則。《寒雀圖》所呈現的九隻麻雀的生活線,三組麻雀如三種人生狀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影射了人類社會的生活現象,只不過人的鬥爭要比麻雀慘烈得多。

據《宣和畫譜》記載,崔白一生畫作無數,僅御府所藏便有241幅,可惜大多已經失傳,我們今天能見到的為數不多的真跡,除了《雙喜圖》《寒雀圖》,還有《沙渚鳧雛圖》《寫生草蟲圖》《丹楓鳥鵲圖》等,其中《寫生草蟲圖》被視為古代花鳥寫生的珍本,被後人廣泛學習和借鑑。

崔白是宋代花鳥畫的改革先行者,開創了一種清雅與野逸並存、寫實而富有情趣的新境界,進而領導和推動了北宋中期畫壇新的藝術風尚,帶動院體畫家與整個畫壇朝著新的審美方向邁進。

引清風入畫圖,師造化悟天機。崔白一生以丹青相伴,與花鳥為朋。雖然沒有電視劇中的傳奇愛情故事,但是這樣的畫意人生已足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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