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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數字力場，作者 | 佘宗明
回顧中國網際網路發展史，2021年註定是非同尋常的一年。梳理「網際網路編年史：2021」的關鍵詞，有四個字恐怕繞不開——「互聯互通」。
拆牆，打通，互聯，緊隨而至的，是中國網際網路十年未有之大變局。
置於平臺經濟與消費網際網路發展遭遇瓶頸的語境中，平臺間互聯互通，意味著太多東西。
比如，平臺經濟迭代；比如，產業網際網路底板夯實。
要看清其深層次影響，還得先弄清楚——
平臺間互聯互通，到底是要通什麼？
1
「互聯的網才叫網際網路」，有人如是說。
開放是網際網路精神的重要核心，也是被說過很多次的大道理。
但認或不認，都無法迴避一點——
網際網路的圈際生態，往往取決於不同發展階段的競爭強度與層次。
在早些年，網際網路行業還處在產業演進曲線的初創階段時，很多網際網路企業都是憑著在某個業務上的「單點極致」，佔據了所在領域的生態龕位。
拿當時的BAT來說，阿里靠電商，騰訊靠社交，百度靠搜尋。
那時候平臺已成型，但還構不成平臺經濟，平臺更多的是資訊撮合方和「網際網路中介」。它們各據一方，卻還沒形成能覆蓋各類需求的業務生態鏈閉環。
這時候，不同流量單元之間存在利益博弈，但因為誰都沒法「自帶體系」，開放合作是主流。
到了前幾年，網際網路朝著規模化階段、集中階段、平衡階段演進，合縱連橫上演，頭部企業能力半徑擴大、商業版圖擴圍，平臺經濟日益蓬勃，圈地為牢景象頻現。
當此之時，部分頭部平臺已具備了構建自迴圈的閉環生態系統。
這些系統呈複合型結合：每個生態體系下，都有個APP叢集或矩陣，合起來能將使用者吃喝玩樂衣食住行的需求「一網打盡」。
此時的網際網路產業基本形態，仍是以平臺經濟為主戰場的消費網際網路，而消費網際網路中的競爭又以使用者為核心。
所以，系統之間缺乏打通的動力，更多的是圍繞使用者展開激烈競爭。
但時至今日，平臺經濟的發展也面臨了很多困境：舊技術週期裡的創新瓶頸，「存量競爭期」的高度內卷，外加「無邊界擴張」碰上的反壟斷之牆……裡外都寫著一個「難」。
在此節點上，現實掏出「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的解題思路，扔給了網際網路平臺們。
怎麼變？
監管部門給出的參考答案是：互聯互通。
2
就平臺生態的關係調整而言，這些時間點顯然值得記下：
7月26日，工信部開展網際網路行業專項整治行動，將遮蔽網址連結列為了重點整治物件。
9月初，工信部召開了「遮蔽網址連結問題行政指導會」，要求從9月17日起，各平臺必須按標準解除遮蔽。
9月13日，在國新辦新聞釋出會上，工信部部長肖亞慶在迴應互聯互通問題時稱，「安全是底線」。
工信部新聞發言人、資訊通訊管理局局長趙志國表示，網址遮蔽是重點整治的問題之一，要求企業按照整改要求，務實推動分步驟、分階段得到解決。
網際網路平臺之間的「拆牆」，由此開啟了倒計時。
主要平臺都及時做了迴應：
阿里：「互聯是網際網路的初心，開放是數字生態的基礎。阿里巴巴將按照工信部相關要求，與其他平臺一起面向未來，相向而行」；
騰訊：「堅決擁護工信部的決策，在以安全為底線的前提下，分階段分步驟地實施」；
位元組：「保障合法的網址連結正常訪問，是網際網路發展的基本要求，事關使用者權益、市場秩序和行業創新發展。位元組跳動將認真落實工信部決策。呼籲所有網際網路平臺行動起來，不找藉口，明確時間表，積極落實，給使用者提供安全、可靠、便利的網路空間，讓使用者真正享受到互聯互通的便利」。
9月17日，騰訊釋出了《微信外部連結內容管理規範》調整宣告，稱將在「安全為底線」的前提下，以「四項原則三條措施」實施第一階段的互聯互通，同時將與其他平臺共同探討進一步的互聯互通。
更大的進展出現在移動支付領域。
阿里在「相向而行」上的更進一步，帶來了網際網路平臺場景開放與支付互聯的新局面——9月28日，媒體報道，此前接入淘寶APP的銀聯雲閃付已全量覆蓋，執行良好。同時，阿里旗下餓了麼、優酷、大麥、考拉海購、書旗等App已接入微信支付功能，淘特、閒魚、盒馬等APP也已申請接入微信支付，正等待後者稽核。
這意味著，支付行業在互聯互通方面已先行邁步。
事實上，支付領域的互聯互通，也得克服不少利益小算盤：移動支付是網際網路平臺之間形成壁壘的基石，它背後是支付大資料的金礦，在演算法的加持下，不難從中挖掘出控制場景、個體支付能力、增值服務空間等資訊，進而獲得很多商業上的可能。在此之前，網際網路巨頭支付方式上的排他性就普遍存在。
從北京商報報道看，即便阿里已邁出了步子，部分平臺在接入雲閃付或其他支付工具上仍動作緩慢。
3
但「拆牆」已不可避免。
監管要求，社會期待，網際網路本質，都決定了：網際網路走向互聯互通，是大勢所趨。
互聯互通，不光是網際網路行業的發展趨勢。銀行業務辦理中的通存通兌，三大通訊運營商的IMS網路網間互聯，就是印證。
網際網路平臺的業務標準與功能性差異更大，的確是掣肘因素，但互聯互通也會帶來正向反饋迴路——
對平臺，助其吸納第三方平臺業務，從多樣化資料中挖掘更多資料紅利，提升整體執行效率；
對商家，降低市場進入門檻，突破單一平臺流量瓶頸，打破獲客困境，降低跨平臺運營成本；
對使用者，提升用網便利性。
平臺經濟確實能培育自己的小生態圈，裡面「五臟俱全」，但並不能藉由資源整合最大化、最高效地滿足使用者全部需求。將自身放在高度互通的大生態系統框架下，資源配置效率與服務能力能得到更好地提升。
這指向的，是平臺經濟的迭代路徑。
在國外，歐盟《數字市場法案》草案和美國相關法規等，也都很關注平臺的鎖定效應問題。網際網路巨頭連結可隨意新增訪問，在當下已是常態。
像阿里、騰訊、位元組等企業的表態和探索，就是順發展之需、未來之勢而行。
某種程度上，阿里推動支付互通，也是跟監管的良性互動：生態開放、互聯互通，是反壟斷監管棋盤中的落子，即便開放意味著利益讓渡，也要推行，顯然是對反壟斷內在要求的呼應。
「良性互動」之下，互聯互通的程序也會加速。
4
都說要互聯互通，那到底要「通」什麼？
究其核心，要通的無外乎幾點：
一是通API介面規範。
平臺互聯互通至少會涉及「互操作」問題，這就需要不同APP之間部分功能互通。我可以在微信上直接買淘寶上的商品，不用複製口令，再開啟淘寶；我還可以在淘寶上買東西時，直接用微信支付。平臺之間要打通，技術介面和操作規範相容相通不可或缺。
按學者朱克力的說法，中小企業商戶加入平臺，是一個系統加入了由許多同層級系統所組成的大環境（母系統）；兩個平臺的「互通」，則是兩個同層級的、由無數子要素交叉組成的大系統的碰撞融合，是兩者要在退讓基礎上形成新的整體性。兩個平臺原有的資料採集、使用、管理基準，也得一致。
二是通共擔共享規則。
互聯互通的媒介是資料鏈，鏈與鏈間流動的是流量。流量收益如何合理分配，需要制訂明晰的共享規則。
互聯互通涉及外鏈開放、資料開放兩方面。外鏈開放了，外連結入方承擔的風險會增加，因為可能有很多誘導性連結進來；資料開放了，資料開放埠承受的代價會更高，因為資料洩露的可能性會增加。
這就需要平衡和明確雙方權責，也對連結、資料做好分類分級，確保風險合理共擔。
三是通業務內容。
互聯互通，最終還是要讓相關平臺均從中受益。對阿里來說，互通之後，使用者入口的部分前置化，會導致其售賣的直接流量價格受衝擊，但它可以以此為提升服務與使用者運營能力的契機，並得到更多使用者社交資料，進而在水草茂密之地繼續挖水；對騰訊來說，連結管理能力的確會受到更多挑戰，但電商相關內容的接入能豐富旗下產品面對的場景，以社交關係為核心的商業體系也能有長足補全。
這些大廠可以秉持利益公約數，進行合作，實現必要協同。
四是通價值面向。
這裡的價值面向，包括對開放共享的認知傾向、對商業倫理的基本態度、對伴生風險的擔當意識等。也只有在很多底線性問題上有共識，平臺間才能減少互耗、增強互信，才能在減少外鏈誘導、加強資料保護方面齊心協力，才能在互聯互通中實現合作共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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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臺間互聯互通，要「通」的更是價值使命——要共同服務好實體經濟，為產業網際網路夯基壘臺。
如今，消費網際網路的發展瓶頸期已至，產業網際網路的浪潮已來。
今年7月，清華產業轉型顧問委員會主席黃奇帆就指出，當前消費網際網路領域存在四個問題——燒錢擴規模以取得行業壟斷、利用人性弱點設計產品、利用壟斷地位採集資訊侵犯隱私、網際網路殺熟等。
在他看來，這類模式行不通，「今後十年是產業網際網路時代」。
消費網際網路爭的是使用者，產業網際網路拼的是挾A（人工智慧）B（區塊鏈）C（雲）D（大資料）i（物聯網）5G等工具助益產業的數字化服務能力。
與之對應的要求是，用資料整合、技術連線，做大「用數字化服務實體產業」的同心圓，幫助實體經濟提高全產業的流轉效率，也提升其價值鏈和全要素生產率，形成新的產業協作、資源配置和價值創造體系，切忌在網路生態的條塊分割中降低資源配置效率、影響產業網際網路發揮效用。
到了產業網際網路時代，大型網際網路平臺就不再是消費互聯網裡的母系統了，而是產業互聯網裡的子要素；不能是生態孤島了，而得變身為「產業網際網路基礎設施」式的存在。
將這些基礎設施打通，讓資料、技術等要素更好地流轉，讓實體產業得到更多的要素支援，既能開啟新發展空間、裨益國民經濟，也能讓網際網路行業在「脫虛向實」中早日邁入新週期。
事實上，今年7月底阿里釋出2021財年年報時，董事會主席兼執行長張勇就提出，阿里巴巴希望成為一家消費網際網路和產業網際網路結合得更好的公司，這是阿里巴巴走向未來非常重要的定位和方向。而阿里雲在IaaS領域和「雲釘一體」策略上的大有作為，則是驗證。無獨有偶，騰訊早前就明確，「將紮根消費網際網路，擁抱產業網際網路」。
產業網際網路需要網際網路變成真正的價值型網路，以發揮「1+1>2」的價值增值效應。其衍生要求就是：網際網路平臺要互聯互通，將價值網路做大夯實。（本文首發鈦媒體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