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榜“放心下 安心用”的OPPO軟體商店，真能令人放心？
近日，南都大資料研究院針對手機應用商店不合規現象展開系列調查，其中發現，OPPO軟體商店中的部分交友類應用，在人工檢測中通過了“內容安全檢測”，綜合檢測分超過“90”分，但其實內裡卻充斥著不良資訊，以及誘導充值等行為。此外，OPPO軟體商店應用稽核規則中稱，不收錄存有“使用美女打電話，接電話需付費”“透過程式偽裝美女誘導聊天付費”等行為的應用，實際上，透過影片呼叫誘導付費、回覆搭訕私信需先充值的應用卻依然大量存在。
綜合檢測99分的App引流涉黃服務
今年6月，OPPO軟體商店發起“安全月”系列活動，並介紹了“應用檢測安全報告”“隱私許可權說明”“應用舉報”等功能。OPPO軟體商店官方介紹稱，“所有資源都透過機器檢測、人工親測，為使用者提供安全可靠的應用、遊戲資源下載及管理功能”。
南都記者注意到，在OPPO軟體商店內，檢測結果會在App的詳情頁顯著標識“人工親測”“無/有廣告”“無病毒”等標籤。點選內頁會出現檢測報告，包含綜合檢測分，以及病毒、內容、隱私合規、廣告、效能檢測等。一套完整流程下來，得分高的軟體似乎“無懈可擊”。然而，事實真的如此？
南都記者隨機下載了一款綜合檢測為“90分”，被標記了“人工親測”“無廣告”“無病毒”標籤的App“奢×”。以男性身份註冊登入進入App後，隨即收到大量女性使用者的曖昧私信。其中，不少資訊以能提供特殊服務為由，指引新增QQ號，如“月同城小姐姐+2901××××××”等。
OPPO軟體商店中“奢*”App頁面及檢測報告
南都記者聯絡上對方後，對方稱可提供“同城男女互約”服務，其還指引南都記者下載另一款地下應用“趣×”，並要求充值460元升級“超級永久會員”，充值後會傳送接頭“暗號”。其還表示充值後“約小姐姐線下見面活動給不需要任何費用，只需出房費”。
OPPO軟體商店為App“奢×”出具的檢測報告中，“人工親測”一項顯示，檢測於2021年8月5日完成，“測試人員在40多款機型上安裝測試此軟體並對147項內容進行測試，測試結果透過，可以放心使用”。而內容檢測項“綠色安全”“設計規範”中，也顯示透過檢測。在該應用的評論中，有大量使用者控訴該App“假的，全是機器人”“好評都是刷的吧，聊天要充值，跟你聊的都是機器人”“純收費軟體”“低俗軟體怎麼還能上架”。
再如另一款App“豪×約”也存在類似現象。在該平臺的動態廣場上，能夠刷出不少約×資訊，如“悅，附近人，威d13419×××××”“今天北京有出來月的大叔嗎”。南都記者新增其中一名使用者的微信後，其表示，可提供付費約×服務，並明碼標價。在“豪×約”的OPPO軟體商店檢測報告中，該App綜合得分為99分，也於2021年3月15日通過了官方“人工親測”。
稽核規則成擺設，大量捆綁付費App上架
“不允許應用存在誘導付費行為。”
“不允許應用透過程式偽裝誘導聊天，回覆或者檢視訊息需要收費。”
“不允許應用存在惡意扣費行為。”
OPPO應用稽核規範中，對於應用誘導氪金行為作出明確禁止。而在應用稽核FAQ（常見問題解答）中，對於“‘婚戀交友’類應用主功能需付費才能測試為什麼被打回或不推薦？”，OPPO也明確迴應，“使用美女打電話，接電話需付費的方式誘導使用者付費，或透過程式偽裝美女誘導聊天付費，嚴重損害使用者利益，故商店不收錄”。
但實際觀察來看，這樣的App在OPPO軟體商店中仍不在少數。如南都記者進入一款名為“鉑×交友”的App，當以男性身份註冊賬號後，即刻會收到大量私信搭訕：“哥哥在哪？直接發微信呀”“看我私密照，加我有驚喜”……然而，當南都記者嘗試點選她們的聊天框時，卻彈出提示“認證使用者才能開啟聊天”，認證頁面以多重“福利”進行誘惑，如標稱“已經匹配到適合你的異性5248人”；認證後將獲得“解鎖聊天許可權”“提升曝光量”等多種“福利”，還有限時優惠。在此App的評論中，不少網友直呼“套路深”：“都還沒開始聊天就要開會員了”“會員一百多，不開不能聊天”。此外，在“鉑×交友”App的動態板塊，不乏穿著露骨的圖片和挑逗性文字，有的圖片被打上馬賽克，也要求付費才能檢視。
“**交友”App聊天頁面及充值頁面
在另一款應用“××交友”，南都記者則遭遇了瘋狂的影片呼叫。“寶貝，我們在×××上都試試好不好”“深入瞭解一下吧哥哥”，剛登入上該應用，手機就不斷傳來露骨的私信提醒。幾分鐘後，就不斷有影片通話打進，點選“接受邀請”後，則有彈窗提醒“您的餘額不足，充值後就可以馬上通話，別讓TA等太久哦”，誘導使用者充值消費。
該平臺的充值頁面顯示，可充金額10元～1098元不等，單次最高充值1098元人民幣可獲得109800檸檬。而根據平臺規則，影片聊天每分鐘需收費400檸檬，相當於人民幣4元。另外，南都記者留意到，平臺為使用者提供了有限的免費聊天次數，當次數用完，再次傳送訊息則會被提醒“你今日免費資訊數已用完，現在充值別錯過緣分哦”。
安全檢測應對
內容合規保持警惕
今年6月，OPPO軟體商店發起“安全月”系列活動，宣稱應用檢測安全報告由“人工親測+系統檢測，全方面展現APP安全係數”“上線APP必須透過人工104個檢測項，才能打上人工親測的標籤。”
然而，一邊大力宣傳安全能力，一邊檢測報告為高分的軟體卻內藏低俗服務、付費誘導，“可能反倒會給使用者造成錯誤引導，幫助軟體‘作惡’”，暨南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新聞系主任，網路社會治理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導師羅昕認為，應用商店是使用者下載App的主要渠道，在App的網路內容生態治理上承擔著重要的把關角色，相比起安全漏洞等技術性稽核，對不良資訊內容進行稽核往往需要花費更多的精力與成本，充斥不良內容的App在應用商店中能夠被輕易下載到，擴散後的社會危害更大、治理難度更大，將加劇應用商店的內容生態亂象，產生惡性迴圈。此外，標榜“放心下，安心用”，使用者若產生了對該應用商店言行不一的認知，將進一步影響到品牌形象，引發聲譽危機。
應用商店應如何做好內容合規審查？中國社會科學院法學研究所研究員支振鋒表示，應用商店在人工檢測時，對App內容合規的審查應同樣保持警惕，包括制定具體的內容稽核標準，並在應用程式上架前嚴格按照稽核標準進行稽核，同時對於稽核後的應用程式也應該及時關注其是否存在違法違規行為。
針對記者調查發發現的問題，OPPO相關負責人回覆稱，軟體上架至軟體商店前，需經過開發者對公賬戶真實性校驗、App從業資質核查、企業信用背調、自動化安全漏洞檢測、內容合規合法性稽核，5大稽核流程。對於社交婚戀類App，除了嚴格依照上述流程進行稽核外，在內容的把控上，對於涉黃、尺度大、誘導付費問題的App也絕不姑息。該負責人表示，會持續提升應用監管防護能力。另外，商店設有多方舉報路徑，若使用者在OPPO軟體商店下載到避過稽核手段上架的App，可以在商店前端投訴舉報入口對違規應用進行快速檢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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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南都大資料研究院
網路內容生態治理研究中心
採寫：南都記者 李潤澤子 張雨亭 羅韻 凌慧珊
實習生：張瑾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