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三娘
“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起來。”
如果有人為近十年的洶湧澎湃的網際網路商業立傳，這句來自雷軍的判斷，應當可以入選作為標題。
但當人們都沉浸於站在風口浪尖的快感時，沒有人會進一步追問，風到底從哪裡來？
直到2021年，風停了。
反壟斷、資本家、996……中國網際網路巨頭騰訊、阿里、美團這一年平均市值跌幅均接近40%。最近，臺積電的市值已超越騰訊，登頂中國上市企業市值榜首，阿里巴巴位居第三。
這是一個極為罕見的訊號：要知道，以騰訊、阿里為首的網際網路巨頭們，在市值榜上早已經霸榜多年了。而臺積電的主業是什麼？晶片、高階製造業。
而最新的大趨勢就是：降低房地產、金融、教育、網際網路等的利潤和壟斷，大力發展製造業、硬科技等實體經濟。
8月17日，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十次會議召開，這次會議的議題有兩個，一個是“防範化解重大金融風險、做好金融穩定發展工作問題”，另一個就是“紮實促進共同富裕問題”。
這是中央財經委今年第二次開會。上一次，這一會議的主題是，“促進平臺經濟健康發展問題”。隨後，多家網際網路巨頭應聲墜落神壇。
這一次看，好像終於跟網際網路巨頭們沒有太多關係了，但如果深究起來，網際網路巨頭反壟斷的開閘，是不是正是從螞蟻金服倒在上市門前開始的？
當幾乎所有的網際網路應用都在入口裡給你留出了一個貸款借款的介面，這就意味著他們與金融風險高度相關。
01
理解分配
如今，你吃飯靠美團，娛樂靠抖音，社交靠微信，出門靠滴滴，衣食住行，網際網路巨頭們已經基本都重做一遍了。
在資本燒錢所創造的一個個風口之下，網際網路巨頭們的江山版圖也逐漸落定：從當年的O2O外賣大戰，到後來的打車大戰、共享單車、咖啡奶茶、社群團購……每一輪風潮都造就了一批獨角獸，也藉由資本的力量，使得巨頭的版圖再下一城。
網際網路巨頭在我們的生活每一個角落都呈現出觸角，但觸角的另一面，也是開始不斷彌散的陰影。
前些年，小馬哥還在強調自己希望能夠成為當代生活的基礎設施，而馬雲爸爸更是開始了湖畔的傳道。如今看，
當他們真的成為了物質和精神的基礎設施，自然也就擁有了基礎設施自帶的掌控人們生活的權力。
這是網際網路風停的根本原因之一：他們越界了。
網際網路更為底層的原罪，就是網際網路到底有沒有創造價值？
從官方的表達來看，實體經濟的重要性毫無疑問，實體經濟是國本，以至於馬雲曾經這樣為阿里的合法性辯護：阿里巴巴也是實體經濟的一部分。
但是不是實體經濟，不是由馬雲說了算，而是由價值的創造方式說了算。
這一次，會議中的一個提法，要比上面所說的金融風險問題更為本質——正確處理效率和公平的關係，構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協調配套的基礎性制度安排。
有人說，以網際網路為代表的資訊科技革命，對全球財富總量的增加幾乎沒有貢獻，它只是讓財富發生轉移。
類似於淘寶這種平臺，增加了小商戶的競爭力，使得小商戶的商品可以賣到世界各地，微信這種社交平臺，能夠讓人們之間的溝通更順暢，但這些平臺所扮演的角色更像是社會的潤滑劑，讓社會的資源流動到他應去的地方，而不是經濟增長的燃料。
當然網際網路到底有沒有創造價值，還需要進一步的討論。
但起碼現在在決策層看來，真正的燃料是什麼？就是能源、工業、晶片、製造。這才是未來真正的風口。
對於網際網路巨頭們來說，拿多少錢參與共同富裕建設都只是“錦上添花”，能不能解決產業的合法性、證明產業確實是創造價值的，這才是當務之急。
從這個角度來說，重讀馬克思的《資本論》，應該被提上日程。
02
資本角色
當然，相比巨頭們來說，更危險的還是巨頭背後的產業資本。
不知道曾經被譽為中國巴菲特的高瓴張磊如何看待當下的變化，重倉網際網路的他，恐怕也要摘下投資聖手的帽子了。
以投資阿里巴巴而在中國一戰成名的軟銀最近備受關注，因為他們表示要暫停在中國的投資。許多人認為這代表著國際資本界的態度。
確實，如果要遵從資本的邏輯，會存在一定的問題。
資本天生是追逐利潤的，哪怕一開始沒有利潤，只要未來有利可圖，那麼他們會具備一定程度上的長期主義。這是燒錢的邏輯——只要用資本的力量壓垮競爭對手，壟斷的利潤是無比誘人的。
他們不會在乎漫山遍野堆填的共享單車廢鐵，不會在乎過度包裝的外賣使用盒，不會關注員工的996對於中國社會和家庭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但許多人沒有想清楚，到底什麼是資本？
投資晶片的國家大基金，是不是資本？各個區域地方國投背景的產業基金，是不是資本？
整輪國企改革的方向，就是強調國資委的出資人角色。
軟銀的舉動，勢必會引發一輪撤退風潮。這不可避免。既然內迴圈，相信相應的國家隊資本能夠頂上。
但是，他們頂上的方向，肯定就不是網際網路了，而是上面我們所說的那些事關價值創造的實體經濟。
針對科技巨頭的反壟斷、針對以線上教育為代表的教培雙減，這些只是接下來大變局的開啟。
只是對於這十年間叱吒江湖的商業鉅子們來說，時代已經過去了。只是還有一個未盡的問題有待解答：
風停了，豬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