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曾說:如果他出生在大清朝,他一定會反清。
我吃了一驚,反清什麼時候變成這麼沒技術含量的事了?難道用筆桿子寫幾篇戰鬥檄文就可以讓宣統退位了嗎?
讓我們來追隨前輩革命者的步伐來看一看,這些反清的革命人士都是抱著什麼樣的理想,有著什麼樣的際遇,是怎麼推翻滿清統治的吧。
孫中山先生早期是學醫的,有感於國家衰敗,他決定從事“醫國”的大事業。起初,多年的留洋生涯,讓他看到大清政治制度的弊端,他最初的想法是,借鑑並引入西方的政治制度,以圖國家的復興。為此,他打算上書李鴻章,向清廷介紹他的想法。
孫中山沒有見到李鴻章,但是讓他看到了滿清官員的腐敗陳舊,他一怒之下,轉赴檀香山。成立了興中會,明確提出了“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創立合眾政府”的主張。
再來看一看黃花崗起義部分烈士的身平:、
喻培倫 別號雲紀,四川內江人,日本千葉醫學院學生。
林文 別號時爽、廣麈,福建侯官人,日本大學學生。
宋玉琳 別號建侯、豫琳,安徽懷遠人,軍官。
方聲洞 別號子明,福建侯官人,日本千葉醫學院學生。
饒國樑 別號小峰,四川大足人,四川陸軍速成學校畢業。
林覺民 別號意洞、抖飛,福建閩縣人,日本慶應大學學生。
李文甫 別號熾,廣東東莞人,香港《中國日報》經理。
林尹民 別號靖庵、無我,福建閩縣人,日本第一高等學校學生。
陳文褒 廣東大埔人,南洋商人。
李德山 廣西羅城人,龍岸民團管帶。
陳與燊 福建閩縣人,日本早稻田大學學生。
羅仲霍 廣東惠陽人,南洋教員。
龐雄 廣東吳川人,軍人。
陳可鈞 福建侯官人,日本正則學校學生。
……
黃花崗起義的部分烈士,有兩個特點:一,多為南方人;二,多有留洋經歷,或者在對外交流比較多的地區生活。
原因是廣東省是大清對外商貿比較發達的地方,民間人士也有去海外求學謀生的傳統。他們最先能看到西方制度的優越性,反之,也能認清大清的腐朽。他們眼見開闊,思想也相對開明。不少愛國志士正是從這群人裡走出來,本著改造國家的想法,走到一起。
而皇權思想治下的康有為,梁啟超僅僅只是希望實行君主立憲制度,改造大清的體制。最終滿清統治階層立憲的結果卻是加強了皇族的權利。
老胡所說的,身在大清,一定反清。這一說法不住腳。反清的志士,一定是一群思想和眼界都開闊的革命者。
試想,整天抱著皇權思想,整天高呼萬歲歌功頌德,整天排斥外國拒絕接受新事物新思想的人,會走上反清的道路嗎?
從黃花崗起義開始,反清本來就是一件極少數人乾的事情。
更多的人,不知道革命為何物?不知道國為何物?不知道民為何物?
當革命者被押赴刑場的時候,更多的是從四鄰八鄉趕來的看殺人的看客們,還有拿著饅頭準備蘸一蘸人血的病人們。
即使是武昌起義前,革命者也是少數人,更多是看客,是病人。
還有,我們需要搞清楚反清和愛國的關係。
不反清,甚至維護舊大清帝制,維護大清統治的,並不一定不愛國。就像《十月圍城》胡軍飾演的閻孝國所說的:我是軍人,諸位也是軍人,軍人當死於邊野,何須馬革裹屍。兄弟們,乾了這杯酒,誅殺 孫賊,報效朝廷!
同時,他表示:洋人都是狼子野心,靠洋人只會誤國。
應該說,閻孝國也是愛國的,只是他愛的是他的大清朝廷。
以孫文為代表的革命派,他們引入了三名義主,即:民族,民權,民生。提出要建設的國家應該是一個:能夠“人能盡其才,地能盡其利,物能盡其用,貨能暢其流”,
進而實現國富民強、天下為公的大同社會。
人人平等,人人都有事做,人人都有飯吃。
革命者所愛的國,正是以民為主體的整個國家和民族,而不是狹義的統治階層。
時時處處總把正能量放在嘴邊,看一眼底層社會就堵得慌的人,我個人認為是不具備反清精神的。
再說一點反清最重要的特質。
那就是必須具有一腔敢拋頭顱灑熱血的犧牲精神。
大清朝廷對於膽敢動搖其統治地位的“內賊”是極其殘忍的。為了剿滅太平國,曾國藩屠了南京一城;不少太平軍軍人落入大清軍人手裡,都被處以極刑;戊戌六君子被押赴刑場,慈禧太后命人用鈍刀行 刑;徐錫麟死的時候,被大清的劊子手施以剮刑……
不知道看完這些,那些有反清心的人,是否還能有反大清的膽?
真正反清的人,必是秋瑾那種,能走不走,願意為革命流血犧牲喚醒國人的人;必是林覺民那種,審判官想要放他一條生路,他卻決意與戰友們共赴生死這種大義凜然的人。
孫中山曾回答康有為,大清愚在何處時,說:四書荼毒生靈,五經鈍化人心,三綱生產奴才,五常捆綁性情,這是文化之病;普天下之大眾,食不能果腹,衣不能暖身,而王爺大官,驕奢淫逸,盤剝不止,這是經濟之病;所有這些病症都是一個總病根,那就是政治之病——華夏四千年的專制之制。
這段話放到現在,我估計孫文先生得被批得體無完膚。這黑抹得太大了,這刀子也遞得太鋒利了。和武漢的某位作家比起來,孫文先生才是抹黑界的王者。
林覺民同樣在與妻書裡寫道:汝幸而偶我,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中國!吾幸而得汝,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國!卒不忍獨善其身。
但正是孫先生為首的革命派認識到國家的積弊,才下定決心必須推翻大清帝制,建立一個大同世界的必要性。
整天眼裡只看光明,漠視陰暗的人群,總把傳統老祖宗掛在嘴邊上,排斥新事物的人群,會反大清?怕是連改變身邊的不良社會現象的勇氣都沒有吧。
從廣州起義到武昌起義,前者是一群眼界開闊的南方年輕人對帝制的迎頭痛擊,後者則是一群深受革命思想薰陶過的新軍軍人。他們都是社會的最底層。
至始至終,大清的權貴和利益階層幾乎沒有參與過革命。他們的眼裡,只有本階層的利益。
袁世凱逼滿清退位,為的也是自己的利益。
階層不同,利益不同。
如果老胡身在大清,也是權貴一族,或者是高居官位,那位口口聲聲說堅決反對財產公示制度的老胡會反清嗎?
老胡寫過很多文章,每天也更新大量的文字,卻沒有一篇能像林覺民的《與妻書》那樣動人心魄,讓人肝腸寸斷。
缺的怕不止是文采那麼簡單。而是真情實感。
反清這件事,還真不是出生在大清就一定會去做的。
你要是出生在風雨飄搖的大清末年,你會反清嗎?
請捫心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