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士程:一生痴情,一條命,敗給了一首釵頭鳳

我叫趙士程,越州山陰(今浙江紹興)人。

我生活在南宋,出生於皇族,是一名宗室子弟。我是太宗的五世孫,我的父親是嗣濮王趙仲湜,我自己後來也受封為永嘉郡王。

趙士程:一生痴情,一條命,敗給了一首釵頭鳳

也許很多人會羨慕我的出生和地位。可是我自己卻只想苦笑。

這一切有什麼用呢?我還不是輸了我愛的女人——唐琬!我用盡了一生的痴情,甚至搭上自己的命,最終卻比不上陸游寫的一首《釵頭鳳》!

可悲!可嘆!

如果要用一首歌來形容我的話,要麼是《涼涼》,要麼是《一直很安靜》,特別是那句“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扎心。

趙士程:一生痴情,一條命,敗給了一首釵頭鳳

就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多餘,然而,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我又能如何?

下面,我來跟大家分享一下我的故事吧!

初見傾心

那是一個稀鬆平常的午後,我獨自一人在沈園散步。

走累了,我便坐在亭中休憩,歪著腦袋一邊吹風,一邊看柳枝隨風搖曳的身姿。

對我而言,這樣的閒暇時光已經是人間理想。

然而,一秒後,我的理想便被重新整理了!

那是一個夢一般的幻影,我彷彿看到了天上的仙子。她一身素白衣衫,款款自橋上步來,裙裾隨之輕輕飄颻。那一刻,我的心隨之泛起了陣陣漣漪,我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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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那一刻,我真真切切地體味到了曹子建《洛神賦》中的意境。原來世間當真有一種美,可以美得令人窒息、令人魂牽夢縈。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麼是一見鍾情!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我的視線。然而,那驚鴻一瞥卻在我心上刻下了永久的烙印。

情深緣淺

往後的日子裡,我幾乎日日出入於沈園,只盼著能有機會再與她相見!

我是幸運的,終於被我給等到了;

我是不幸的,她早已嫁作他人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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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知道她叫唐琬,是陸游的妻子,兩個人郎才女貌,琴瑟和鳴時,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不過,我還是選擇了祝福他們!

山陰這個地方,說大也不大。唐琬是鄭州通判唐閎的獨生女兒,素有才氣,是山陰計程車族們爭先想娶的良妻。早聽聞,陸家以一支家傳的鳳釵作聘,求得唐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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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傻,那時候還把這個事情當無關緊要的新聞八卦來聽。如今才知道,那一刻,終結的是我的痴心妄想!

我在沈園裡,遠遠的看著他們夫妻二人。

當我看到心愛的女人滿面春風的朝著別的男子微笑,口中似乎在喊“官人”時,我的心還是疼的。

如果心碎是有聲音的話,我此時的心碎該是咔嚓一下裂成兩半,還是噼啪一聲碎成一塊一塊?

罷了,既然情深敵不過緣淺,我便放棄了。從此不再踏足沈園。

我只盼我心愛的女孩,歲月靜好!

黯然神傷

我曾經聽人說,一個人年少的時候,不能遇到太驚豔的人,否則往後你遇到的所有人都將黯然失色。

確實如此,我遇到了那樣一個驚鴻的女子,她那顧盼間的風姿,便足以讓我牢記一生。

哪怕沒有機會,我也久久不能釋懷!

我清楚的明白,她的心間早有所屬,哪怕我拼盡全力,也成不了她的良人。

此後一年間,我常從旁人處聽得務觀夫婦是如何甜蜜,如何幸福,兩人男才女貌又是多麼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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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羨慕,嫉妒,心痛,但更多的卻是祝福。

他們一個是我欣賞的文人,一個則是心間夢畔纏綿不去的人兒,我雖不幸,卻默默祝福著他們的幸運。

只不過: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

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我就一輩子唱獨角戲!

事與願違

陸游和唐琬離婚了!

這世事終究太過無常變幻,我沒能想到,再聽得兩人的訊息,已是樂昌分鏡,連理分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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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唐琬那麼好的女孩,竟然也能被休回孃家!我不能理解!

打聽之下得知:是陸游的母親勒令陸游休妻,他無法與母親正面抗衡,最終聽了母命,負了唐琬。

關於陸母為何非得叫兒子休掉兒媳,理由據說有以下幾點:

陸游整日與唐琬卿卿我我,不思進取,荒廢學業。

陸母認為唐琬不孕,不能傳宗接代,因為她無所出。

陸母認為唐琬克陸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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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原因,我聽著都很憤怒。才結婚還沒有幾年,怎就能說不孕?不孕也可以納妾啊!荒廢學業,那麼從此好好學習便可以了!說白了,還是婆婆自己不喜歡兒媳,不能容她!

可是陸游竟也遵從。我雖知曉他一定有苦衷,卻仍是無法阻擋心中憤怒。

那原是我珍重萬分放於心尖的女子,卻遭到如此不公待遇。我從前甘心放手,是以為兩人情誼深厚,陸游也必會好好珍惜這段情感。

可如今,結果竟然是這樣!陸游不僅休妻,還很快另娶!

而唐琬呢?她獨自一人,攜著一紙休書垂淚回到孃家,飽受他人不公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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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我如何能夠不管不顧?

我雖然也娶過妻子,但是妻子早逝,我早已做回單身狗。

如今,我喪偶,她離婚,叫我如何能沒有想法?

我在心中默默許下誓言:這一生一世,非唐琬不娶。倘最終不能如願,我的心間也會永遠惦念著她,不棄不離。

求娶唐琬

我帶著聘禮去了唐家,誠心求取唐琬。

那時候的她,在打擊之下面容十分憔悴!

唐家長輩問我為何要自降身份,求取棄婦。我將心事和盤托出,許諾一生一世對唐琬好!

長輩們終究是同意了!

我家的長輩們也對我進行了阻止。他們說我作為皇室後裔,身份清貴,怎可與一個下堂之婦成婚?

人言雖可畏,可我不在乎。人的一生,總是有失才能有得。為了唐琬,什麼家世,什麼門第,什麼流言,什麼蜚語,我都可全然忘卻。

我非她不娶,也沒人奈我何!

只是,當我問唐琬本人時,她卻並沒有給我什麼答案。

我們還是成婚了!

在我一意孤行的堅持和唐家長輩的撮合下,唐琬成為了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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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她舉行了盛大的婚禮,遠勝於從前陸游給她的那一場。

然而,揭下蓋頭的那一刻,我還是看到了一張強忍著悲傷的臉龐!

婚後生活

結婚之後,我對琬妹百般寵愛。

只要是她喜歡的,我便都會給她找來。

我知曉她心中仍舊牽念著陸游,我不怪她。眷懷故人,本就是人之常情。我相信自己的執著與痴情,終有一日會打動她。

日子一天天過去,琬妹漸漸變得愛笑了,也對我敞開了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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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與我一起賞風賞月,讀書下棋,也會開一些小玩笑。

我沒有什麼大的追求,我只想守著兩個人的生活,用堅實的臂膀為心愛的人撐起一方晴空,流年安穩,歲月靜好。

於是,我們就這樣度過了七年的幸福生活!

沈園相會

命運總是不甘靜寂,喜歡用那一雙覆雨翻雲的手,攪擾得人難以安定。

那一日,我攜著琬妹同遊沈園。

蜂飛蝶舞,芳草葳蕤。我倆的心情都很好,一路隨意說些閒話。

卻不知何時,她的聲音成了一片空茫。我抬頭看她,神情異常悲慼,目光只定定地望著不遠處一名男子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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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似有所感,轉身,是陸游。

我的心忽然痛得不能自已,七年了,我們相守了七年,卻終究抵不過兩人這一瞬間。

該說是諷刺呢還是好笑?

我苦笑一聲,眼角恍惚有淚。

身旁唐琬的身子微微顫動起來,她的臉上滿是驚惶無措。我勉強平定了心緒,牽起了她的手,同她笑笑,想給她一點力量。

對面的陸游亦是心緒不寧,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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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三人就這樣一起呆呆傻傻,任由畫面凝固著!

還是琬妹最先緩過來,她收拾心情,為我倆做了引薦。我與陸游寒暄了一二。

真是尷尬,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情敵間早已互相在心中大戰三百回合。但還是假裝初次認識。

我敢說,這次碰面絕對是史上最尷尬的!

假裝大方

分開以後,我們那天正好在沈園有飯局。我看琬妹依舊若有所思,心緒不寧,彷彿很想見一面陸游!

於是,我這個中國好丈夫在讀心成功後,就開口了。

我說:“琬妹,你若是想的話,可以給陸公子送點酒和點心過去,畢竟你們也許久未見了。”

我想著,她應該會拒絕。畢竟我們這七年也很幸福。我不相信我這個老公永遠比不上前夫。

結果,我失算了。琬妹真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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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的心,真的是被千刀萬剮。

不一會兒,她回來了。我的心才塵埃落定。

那天,我們一起回家時,都沒有說話。她好像在哭,我也在哭。

不過,日子還得繼續,就算她放不下,日子也還得繼續。

魂斷《釵頭鳳》

那天,我們夫妻所經歷的風雨還不是全部。

我以為一切已經足夠殘酷,事實上卻遠遠不止!

陸游也是放不下這段情的,他不甘心自己的前妻能夠甘心為別人妻,哪怕他已經再娶,生了一堆孩子。

他滿懷怨懟,提筆揮毫,在沈園牆上題下了一首《釵頭鳳》: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他這是啥意思?他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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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山盟雖在,錦書難託。”

雖然他的詞一往情深,可是他知道一切已經過去了嗎?難道他想要看到的是自己兒孫滿堂,唐琬獨守空房嗎?

我看了這首詞後,再也不敢帶琬妹去沈園了。

然而,一年多後,琬妹竟然獨自去了沈園。她終究還是放不下她愛的陸游!

她在沈園的牆上和了一首《釵頭鳳》,訴說著有情人不得眷屬的悽婉。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欄。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她在向陸游解釋!

她愛他!她愛的只有他!

“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這是琬妹給陸游最好的解釋,對我而言卻是最殘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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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裝的!原來這些年的幸福,她都是裝的。她只是怕我多問,只是怕我擔心!但是她不快樂,沒有陸游,她一天也沒快樂過!

和完《釵頭鳳》,琬妹回家後一病不起,不久後便離我而去了。

我認輸了

琬妹死了!

也許她早就死了,在離婚那一刻,她的心死了,如今,身體也死了。

可是我呢?我算什麼?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悲!我用盡一生的痴情,到頭來敵不過陸游一首《釵頭鳳》!

她在陸游的詞裡讀到了愛,卻沒有從我的痴情裡讀到!

我輸了,一敗塗地!

她死後,我再也沒有去過沈園。

縱使她不愛我,我還是深愛著她。她在世時我未納妾,她死後我不復娶。

再後來,我連山陰都不想待,因為我怕我想她!

趙士程:一生痴情,一條命,敗給了一首釵頭鳳

最後我去福州任宗正司,兩年後去世。死前,我腦海間再一次浮現起了那個一身素白衣衫的女子,她姿容清麗,款款自橋上步來,裙裾隨之輕輕飄颻。

情之一字,最是動人,也最能傷神,可我甘願赴身,雖死不悔。只願後世痴情男子不似我這般可憐!

“呵!”我的故事講完了,我輕輕笑了,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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