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房遠不能證明這部電影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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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魏書鈞的劇情長片作品《野馬分鬃》、《永安鎮故事集》分別連續兩年在戛納和平遙佔得一席之地,其本人已然成為最令人期待的青年導演之一。終於,《野馬分鬃》幾經改檔,正式和大家公開見面了!

影片圍繞即將畢業的錄音系學生左坤的大學生活及其情感變遷,以及一段飄移到草原的劇組經歷展開。

值得注意的是,導演本人便曾是錄音系的學生,故事也糅合其擁有一輛車的真實經歷展開,不由增添了生活化氣息和對影視行業的揶揄色彩。

片中的很多不順,表面上皆是因為“車”引發,深究其間,不難發現,它在繼承前作《延邊少年》“找尋”的外殼下,實現了內涵的迭新,背後有更多可言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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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人、馬

“車”是貫穿全片的物件,從駕校學車場景展開,到共歷坎坷的吉普車被賣走駛離作為臨界點,計程車上,新的未知旅途又將開啟,而結尾群馬賓士在草原上的景象恰似左坤追尋之物的具體描摹:自由、施展之地、無盡前路。

同時,它彷彿是一切不順的源頭:女朋友坐在車內,心卻早已跑向了外面的豪車;因酒駕被查罰款、扣駕照;趕赴草原途中意外付的修車費;假證駕駛導致的拘留之行……

禍從車出嗎?實則不然。若從買車成本外加諸多雜費的物質成本和精神付出看,賣車顯然是賠本的,但對主角來說,由此收穫的人生閱歷顯然是無價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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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則點題,它既是實存之物,亦乃“左坤們”的喻指。它和車的關係是交通工具由古至今的代際升級,又是現代社會中城市與景觀場所的差異體現。

動物的馬有自身主體性和人類馴化功能兩個維度,自由在草原場所內擁有了發散的可能性,前提在於人為的不在場,可在當今社會愈難實現。

聯想至“左坤們”,夢想的草原停留在心理想象層,天性流露的少年感卻被認為是反叛之舉,包括不去上課,偷試卷去賣等行為,事實上,這些的確給他人和自己都造成了困擾,家庭的缺位是影響的因素,但又不能簡單歸結到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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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坤們”長期在馴服的狀態下生活,其內心的野性卻難以掩蓋,野馬的心性受到家養的束縛。但與此同時,人作為交通工具的駕駛主體而存在,向人生之路前進,也駛向物質現實存在的路。

內蒙草原對他的意義不再只是開始車販口中的旅行地點,更成為他為自我構築的心理烏托邦,如同《革命之路》中艾普爾口中“美好的巴黎”,總以為到達了就會看到新世界。

人生最重要的或許仍是過程,過程是任何事物的必經路途,但適度的幻想依舊可存,慰藉某種程度意味著希望的光。慰藉如若破碎,生活的車輪卻不會因此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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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狀糅合的旅程

元電影的概念源自元小說,是涉及電影的電影,影片中劇組拍攝部分的敘事便包含此類元素。

青春之旅與拍攝行程完美巢狀,跟組工作與錄音專業學生的設定巧妙結合,且提供多重理解方式:1。均處於現實世界下的大學之旅與跟組行程/學理之師和實踐之師;2。真實歷程及其帶來的心靈之旅,即外在賦予內在的催化成長。

不難看出,被邊緣化的錄音工種,被主流行事方式排斥的“問題青年”何其相似,其間或多或少滲透著與導演有著類似體驗人群的前史追溯與情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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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這種巢狀體現型別糅合之態。

去內蒙的路上的片段著墨不多,重點也放在北京、草原的定點上,仍有一絲公路片的特徵,只不過把“線”做了選擇性隱形/刪減處理;青春題材與校園空間向來聯絡,但片子的處理沒有落入表現俗套化男女情感境地,反而意蘊深遠。

首先從人物的年齡看,處在避風港校園和步入社會的分界線,預備向更成熟邁進;

其次,作為錄音系學生,他們的不同之處在於,較早獲取實踐機會與外界接觸,嘗試行為初遇殘酷現實,割裂感難免讓人無所適從,避風港存在的時間終歸有限,“走出去”既是主體意識,同時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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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能力與權力

左坤備受質疑的有:實際的駕車技術,乘者對就吉普的不信任與輕視,能否駕好人生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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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每個男孩子都有過對車的幻想,變為“有車一族”是成熟和有能力的世俗象徵,可主角有車之後所遇的種種昭示著幻想慾望的破滅。

與“駕駛”掛鉤的是許可證,兩者均為實指與虛指的結合體,如何更好理解?我們不妨提出四類認可:駕照;畢業許可;世俗認可以及自我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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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車有駕照的主人公縱然獲得“體制”象徵的表面認可,依舊缺乏對現實之車的駕馭能力,因為體制壓抑著他自由的靈魂:

他或許有想法,從課堂上細緻入微思考對踏在草原上的馬蹄聲的擬聲可窺得一二,卻仍需要順利畢業的官方認證;

劇組工作的他有專業能力和敬業的責任心,但始終處於邊緣地位,缺乏話語權;被迫屈從報考體制工作和現實音樂推銷的狠狠一擊,往駛過列車的鐵軌處扔東西不過是暫時的洩憤,沒有找到解決方式的無力感未曾離開;

制度章程賦予他開吉普的許可,但不意味著可以酒駕違反規則,試圖借假證粉飾,最後還得由作為警察父親的人際關係出面替他粉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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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坤看向窗外的主觀鏡頭中,看守所人員在統一號令下襬出“感恩”字樣,做“野馬分鬃”的動作正規化,那麼,感的是誰的恩呢?

這個武術拳掌類動作因形似賓士野馬的鬃毛左右分披而得名,規訓之下,縱使再像,終究喪失“野”的屬性。看守所外,飾演左坤的演員周遊剃成了寸頭,沉默的妥協背後,他連“鬃毛”都失去了啊!

作為部分體制受益者的左坤從未放棄叛逃體制的夢想,暫時剝離的駕駛權似是澆在他頭上的清醒劑,然而真的會清醒嗎?清醒的定義是?僅生理意義的清醒而屈從於體制之下顯然非他所願,悖論般的存在將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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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何在

正如尾聲所展示的鏡頭那樣,車子緩緩開走,車尾玻璃上“越野一族”的地圖如同移動的景框,左坤和夥伴被迫出畫,舊有駕駛權和工具實現讓渡,新的工具雖尚未出現,但並不代表人的無能的體現:人生的駕駛權和方向選擇權始終掌握在個體手中,即便暫時迷惘遮蔽住前路的真容。

困境之迷始終分佈在人生的各個階段,不恰當形容,《野馬分鬃》的拼圖是《八月》的續集補充,也是《革命之路》的前史追溯,個體映照出了群體問題:如何破局?

縱觀全片,劇作給觀眾的第一感覺是較為鬆散的男性片段書寫,大的戲劇性衝突沒有外在化呈現,角色間的日常互動反而成為主要看點和喜劇、諷刺橋段的聚集地。換個角度看,鬆散、碎片不正是如同主人公一般,處於迷茫關口的真實青春心境寫照嗎?

總的說來,影片是反常規青春敘事,片段式隱形的公路型別與作者經驗史的融合之作,“前路何在“的追問同樣適用於導演更擴充套件至青年導演群體未來創作中如何不重複顯露及避免疲態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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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 左坤野馬草原駕駛分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