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10日是臘月二十九，天津衛視跟德雲社合辦的第二屆相聲春晚就要跟觀眾見面了。前幾天，天津衛視在某音上發短影片劇透，馬志明不僅參加了這一屆相聲春晚，還跟郭德綱合唱了一段太平歌詞。
此文作者是天津《每日新報》記者
另據當地媒體報道，近日在接受採訪時，馬志明說：“郭德綱在相聲傳承上用心了。他不是我們家的徒弟，但我認為他應該算是我們家的傳承人。”馬志明又說：“傳承不一定非是徒弟．．．咱家的徒弟，授業的沒幾個，大部分都是帶藝從師。班德貴、常寶華、李寶林也管我爸爸叫‘師父’，我爸徒弟名字裡都帶‘笑’字，但他們連名兒都沒改，不改‘笑’字基本上就叫掛名徒弟。”
這裡蕭陶插一句。馬志明並沒說全，沒改名的還有於寶林、常寶豐以及姜寶林。姜寶林算不算馬三立的徒弟，存在不同說法，限於篇幅的關係，就不展開細說了。
馬志明繼續說：“但有的人連掛名都沒有，不能不承認他們學的是馬氏相聲，從精神上、相聲技巧上用心了。”從上下文判斷，馬志明說的“有的人”指的應該就是郭德綱。不過，郭德綱是明字輩，跟寶字輩的馬志明差兩輩，中間隔個文字輩。投桃報李。在今年天津衛視的相聲春晚上，郭德綱說馬志明是“我們相聲界的泰山北斗”。
短影片截圖
郭德綱是不是馬氏相聲的傳人，先得說一說什麼是馬氏相聲。馬氏相聲原來叫做“馬派相聲”。《相聲大詞典》收錄的詞條也是“馬派相聲”。馬氏相聲是馬志明叫起來的。一些老一輩相聲演員還是喜歡說“馬派”“侯派”“常派”。比如，常寶豐收張頌陽時，於春藻在祝賀影片裡就說“祝常派相聲薪火相傳，再造輝煌”。常寶豐是馬三立的徒弟，也是帶藝投師，說的不是馬氏相聲。
天津馬家說相聲已有五代人。到馬三立這一代，馬氏相聲臻於成形，形成了自己所特有的藝術風格。在《論“馬派”相聲的傳統精神》一文中，著名曲藝理論家薛寶琨寫道：“‘人言之，我寡言之，人寡言之，我言之，曰不俗’，這是馬三立對相聲藝術的追求。在長期藝術的實踐中，馬三立把個性、理解力、表現力凝為一體，力求表演藝術合菩而鮮明，深醇而酣暢。”薛寶琨的話說得文縐縐的。
馬三立與馬志明，小圖為馬志明近照
在《我的父親馬三立逝世十週年祭》一文中，馬志明寫道：“因我父親而形成的馬氏相聲，就像荒原的野草，深深地紮根於觀眾這方沃土之中。雖然孱弱，但一遇春風就會繁榮興旺起來，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接地氣。”馬志明前面這幾句說得也文縐縐的，但最後一句是大白話，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
接地氣是馬氏相聲的一大特點。接地氣就是貼近生活，馬氏相聲裡的人物都是小人物。比如，馬三立所塑造的馬大哈、馬大學問、馬善人；再比如，馬志明所說的丁文元。但接地氣不是庸俗、低俗、媚俗。至少馬三立沒說過倫理哏的段子。
馬志明承認的徒弟就黃族民一人
馬氏相聲的第二大特點是以說為主，節奏慢。以說為主，就意味著柳活少。馬三立學唱過鄧麗君的歌，但僅此而已。馬志明是戲曲科班出身，但他的強項依然是說。節奏慢是因為馬氏相聲講究鋪平墊穩。鋪類似於拉家常；墊，除了正活前的墊話外，得在抖包袱前墊上一兩句，讓包袱更響。馬氏相聲不追求包袱的數量，但追求質量，包袱一出必定得響。馬三立後來說的那些單口，包袱就更少，卻能讓觀眾記上一輩子，比如《逗你玩》《秘方》等。這就是馬氏相聲的魅力。
第三大特點是馬氏相聲注重知識性與娛樂性相結合，寓教於樂。聽相聲的不是來受教育的，這話有一定的片面性。如果既可樂，又長知識長見識，豈不更好？不應把知識性和娛樂性割裂開來，甚至對立起來。馬氏相聲的很多作品，不僅具有知識性，還有一定的文學性。
馬志明說相聲是跟他父親馬三立學的，馬三立說相聲是跟他大哥馬桂元學的。趙佩茹非常推崇馬桂元，認為馬桂元的能耐比馬三立大。這裡蕭陶多說一句，趙佩茹是郭德綱的親師爺。
相聲博物館裡展示的馬三立的作品手稿
馬桂元保守刻板。據馬志明說，他父親初學相聲時，差一句都捱打。馬三立說相聲，其實也是死綱死口。所謂死綱死口就是不管表演多少次，臺詞固定不變，節奏語氣也都完全一樣。即便說錯了，或者忘詞了，都是刻意安排的，每次都會說錯或者忘詞。2018年參加天津衛視《笑禮相迎》節目時，馬志明現場展示了他所儲存的馬三立的手稿，證明了這一點。
說完馬氏相聲，蕭陶再來說一說郭德綱。郭德綱是侯耀文的徒弟。不過，他拜侯耀文也是帶藝投師，他的一身能耐是在天津學的，跟北京的侯家沒有太大的關係。郭德綱說相聲的年頭已經不短了，說過的段子有好幾百段之多。對於傳統相聲，郭德綱有繼承，也有發展。有些段子，他增加了包袱的密度，有些只留下樑子。
除了傳統相聲外，郭德綱說過不少新相聲，其中《我》和《你》系列，有些段子擺在現在也是好作品。據郭德綱透露，他跟于謙在臺上說的詞六七成都是現編的。
馬志明、金文聲（前排右）與郭德綱
如此說來，郭德綱的相聲跟馬氏相聲有共同之處，但不同的地方就更多，說郭德綱是馬氏相聲的傳承人實在有點牽強。不過，馬志明又說：“傳承的是精神，傳的是段子和技巧，傳的是接地氣和真心實意為老百姓服務。”從這個角度說，其實郭德綱不光是馬氏相聲傳承人，還是相聲傳承人。馬志明之所以這麼說，蕭陶的理解是少馬爺對郭德綱的肯定。
馬志明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他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相聲）專案代表性傳承人。相聲得一代一代往下傳，扛大旗的人本身要有扛大旗的力氣和條件。馬志明看好郭德綱，希望郭德綱能成為下一代的相聲傳承人。這既是鞭策，也是重託。
（蕭陶原創。圖片來源於網路，註明的除外。嚴禁轉載，盜用者必受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