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向暉一直在胡宗南身邊臥底，而且胡宗南也基本上能確定熊向暉的臥底身份，但他還是一直栽培熊向暉，也比較信任。
杜聿明一直說郭汝瑰是臥底，跟顧祝同講過，跟常公也講過，但顧祝同和常公還是認為郭汝瑰沒什麼問題，一直都在重用他，不斷培養他。其實郭汝瑰早在抗戰之前，在中央軍校的時候，就因為思想左傾受到過影響，但並沒有影響到一直升官。
為什麼呢？因為熊向暉和郭汝瑰這種人具備那個時代的黨員的一個基本特點，就是能力特別強，業務能力很強，為人也比較精明幹練，不太和其他人爭權奪利，這是領導喜歡的品質。
或者打個比方。你在一個大公司打工，你的直接上級知道你經常幹私活兒，但你也經常幫他幹私活兒，而且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那種私活兒，那麼，對他來說，只要你沒有把柄被其他人抓住，你就是一個可以信任和重用的人，至於你挖公司的牆角，做對公司不利的事情，關他什麼事兒？公司又不是他的，他為什麼要在意？
餘則成和吳站長的關係，差不多就是這種情況。雖然每次有破綻，或者有把柄，餘則成都能應付過去，但經歷了這麼多事兒下來，吳站長一點都不懷疑嗎？那不可能，他又不是傻子，他是人精。但也正因為他是人精，所以他說了，凝聚意志，保衛領袖這八個字，他琢磨了大半輩子，終於明白了，其實是另外八個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所以，他不在意餘則成是不是臥底。因為餘則成從沒有壞過他個人的事情，反而是一直在盡心盡力的幫忙，如果餘則成做了什麼對黨國事業不利的事兒，黨國是常公的黨國，他一個少將站長，又何必介意？
李涯對黨國的忠誠是肉眼可見的，連家都不成，自從到了天津站，連住都在辦公室，一心為了黨國事業，夙夜在公，披肝瀝膽，吳站長看不到嗎？當然能看到，但他信任李涯了嗎？沒有。因為李涯太忠貞為國了，所以他不敢信任。本來是他最信任的下屬，但來了天津站之後，他和李涯只是工作關係，是上下級，沒有任何私交。
一個最簡單的事情，吳站長和餘則成可以把各自的老婆都帶上，在家裡聚會聊天，翠萍還可以幫著站長太太燒香拜佛打麻將，有時候還議論時局，這是什麼樣的信任？李涯什麼時候有過？
這也就是餘則成剛到天津站的時候，吳站長就對他說過的，“你，是我的人”。餘則成立刻心領神會，政治站位一下就站準了。之後，無論是中央派來的人，還是站裡的領導，凡是私人的事情，他都辦得非常妥貼，盡心盡力，從來沒有出過差錯。至於黨國交辦的工作，能應付就應付，過得去就行了。
也就是說，對吳站長來說，餘則成是不是臥底，這件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一，能力強，能為他辦事兒，這是任何領導都非常緊缺的下屬員工；第二，他的把柄從來沒有被別人抓住過，即便是露出了破綻，他都能自己應付過去，不需要站長出面庇護，也就是不給領導添麻煩。
自己的事兒自己解決，不給領導添麻煩，領導交辦的私人的事情，從不馬虎，始終牢記“效忠黨國，首先要效忠長官”，為了幫領導搞錢，不惜犧牲色相，和小姑娘假裝談戀愛。這樣的下屬，捫心自問，如果你是領導，就問你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