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凋:張愛玲筆下的她,扮著單調的角色,到死也沒能齣戲

PART1 我們總是輕而易舉地敗給世俗的標準和期待

常聽人說,“幹得好不如嫁得好!”。在未出閣的時候,身邊的親朋好友也是類似的看法,就像它是傳承千古的至理名言,不容你不恭恭敬敬地奉行。

換言之,女人事業有成不值得歡呼,唯有得到大眾眼中“好的婚姻”,才是女人一生的幸福所在,但不可否認,這份“好”側重地指向男方能給到富裕和舒適的未來生活。

這不,最近關注的話題裡,演員郭碧婷夢幻般的豪華婚禮,模特奚夢瑤生子的天價待遇,紛紛搶佔熱搜,著實讓吃瓜群眾們又來了把愛情與麵包的唇槍舌戰,物質與追求的狹路相逢。

不是說豪門裡就不見真情沒有歡喜,一切以利益至上,但不可否認,有錢有資本確實可成為擇偶的籌碼,撩撥著適婚女性的心絃,要不然那些設限的條條框框怎會一再拿來比較與權衡。

花凋:張愛玲筆下的她,扮著單調的角色,到死也沒能齣戲

周國平先生有說,生命的快樂基本上是不依賴於物質的,我們現在太看重物質的東西了,就如張愛玲短篇小說《花凋》裡的鄭川嫦對婚後日子的幻想:

這花花世界充滿了各種愉快的東西——櫥窗裡的東西,大選單上的,時裝樣本上的,最藝術化的房間,裡面空無所有,只有高齊天花板的大玻璃窗,地毯與五顏六色的軟墊……

以至於周國平接著說,

你應該靜下心來聽聽生命的聲音,它真正需要的是什麼。言外之意,你現在所想所為或許沒有從心而發,完全沒有把自己考慮進去,卻以為一切是最好的選擇。

比如二十一歲的鄭川嫦,她短暫的一生只有一個目標——嫁給有點底子的老公,生活能無憂無慮。可惜,直到因癆病早早死去,她也沒能嫁為人妻。

花凋:張愛玲筆下的她,扮著單調的角色,到死也沒能齣戲

都說《花凋》是描寫愛情的經典短篇,事實上,張愛玲不僅細心雕琢著男女間的羞澀情愛,把世事蒼涼無常、人心涼薄冷意也毫無保留地揭露示人,但這些只是表面。更深的意味在於能否活出自己,成就自己期待的人生,而這勢必要跳脫受世俗觀念支配的角色,方能實現。

PART2 選擇用婚姻扭轉困局,不曾想處境比原來更加悲涼

很多時候,人們在不同場合、情境或關係中,是帶戴著形形色色的面具穿梭其中的,是順應公眾的印象和需求做人處世的,而不再是自己。

好比演員入戲,

他們的思維與言行會不自覺地貼合角色,他們的感受和想法也在潛移默化地被角色設計,換言之,他們體驗的人生是劇本指定的人生。

但如果入戲太深,便很難把自己抽離出來。

鄭川嫦就是如此。她原本想著等父親有錢了,能送她進大學拿個文憑,不急於談婚論嫁,可鄭家的情況不允許她懷有這般的痴心妄想。

不能再去上學,也不能找工作,只能等著適合的物件上門提親,川嫦沒有反對,倒是乖乖地與大姐夫介紹的海歸醫生章雲藩見了面,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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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學者陳海賢老師曾提出一個概念,叫“

角色期待

”――你隨時隨地都在面臨一些行為的期待,因此你隨時隨地都在扮演著某個角色,換言之,

當你默認了別人的指手畫腳,也就放棄了作為自己而活。

再看川嫦,她的隱忍和讓步好像也不無道理。雖然進入了新時期,但鄭先生仍舊不改封建遺少的劣習,繼續吃喝嫖賭吸大煙,揮霍著不多的錢財,沒有大家長的擔當和責任,只有孩童般的玩鬧與自私心腸。

在不間斷的債務危機中,鄭夫人也沒有閒下來,對不著調的丈夫時時發怨,恨他讓自己不停地生養,沒有出頭之日,趁亂斂著一些私房錢,也總是被丈夫惦記,兩個人經常為此吵架,甚至在中秋之日章雲藩來家裡做客,鄭夫人也在嘮叨丈夫的不是,哭訴自己的不易。

至於上面的姐姐們,看似很關心妹妹的穿衣打扮,在人前別提多和諧多友愛了,私下裡卻變著法子哄騙川嫦這不適合那不應該的,處處透著排擠和爭奪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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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說,最小的妹妹會備受寵溺,然而偏偏川嫦下面還有弟弟,顯然,

她是風中飄零的花瓣,孤寂而淒涼、無依無靠,索性就遂了父母之意,用婚姻逃離沒有多少愛與尊重的家。

這時,她的念頭和父母不謀而合,正如陳海賢所言,

當你接受了這種期待,你就會被固定在這個位置上,彼此達成了一種隱性契約

,也就是說川嫦甘願被“女結婚員”的角色牽著鼻子走。

即使鄭夫人催促川嫦快些結婚純粹是為了尋找感情寄託,想從女婿身上博取來自男人的溫暖與同情,因為她在丈夫那裡受盡委屈,只剩絕望,便也無所謂了。

恰巧,雲藩出現了,“不夠這個,不夠那個,然而幾次一見面,她卻為了同樣的理由愛上他了。”這麼不稱心意,她卻別無選擇,在她看來這是有且僅有的一條逃生通道,可以幫她走出暗淡無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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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明天未到,厄運先臨,川嫦的處境急轉直下。她病倒了,還是當時難治的頑疾——肺病,“川嫦連一件像樣的睡衣都沒有,穿著她母親的白布褂子,許久沒洗澡,褥單也沒換過。那病人的氣……”。

在不堪的環境中又多了腐朽凋敗之息,這讓她憎惡自己日益瘦削有如骷髏架子的身體,可就算這麼狼狽,她仍然抱有希望,認定自己的幸福指日可待,因為雲藩起誓過“我總是等著你的。”

PART3 一條路走到黑,只會經受越來越多的挫敗,卻沒有迴旋的餘地

禪宗裡有一個“

透網金鱗

”的公案――魚兒掙脫漁網而逃出,重新回到大海,由此給予我們的啟示是:

在社會這個大熔爐中,每個人都不可避免的成為社會人,擁有各種社會角色,或是期待中的形象,但你是否可以不再執著執念,既能入其內,也能脫開,重回自己的模樣呢?

如果能,屆時你一定會有更深的體悟,會經歷成長,像透網的金鱗,會遊向更廣闊的白浪滔天之地,不會平白而盲目地犧牲掉更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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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令人唏噓的是,川嫦選擇了最不能解決問題的方式——自殺,她覺得自己是個拖累,病了兩年,已然是式微之狀。

父親不願再拿出錢來打水漂,母親為了不讓丈夫坐實自己有小金庫也無動於衷,等了快兩年的章雲藩倒是依舊關心著她的病情、看診醫治,卻被家人催婚便另覓了新人。

這一系列的打擊讓她看清了華服下隱藏的蝨子,美麗世界裡腐臭的人心,想要逃開這“笑,全世界便與你同聲笑,哭,你便獨自哭。”的虛假悲憫。

幸而因買安眠藥的錢沒帶夠而作罷,出門轉悠了一天又灰溜溜地回來捱到三週後斷了氣。可以看出,這番來自生命盡頭的醒悟,卻把她帶向了漆黑到底的絕境。

“他們為什麼是這樣的呢?唉,為什麼不是更好呢?”尼采如是說。

川嫦始終不是那條脫網的魚,而是像被戴上眼罩遮住視野的馬,只會向前衝撞或者被輕易駕馭。

花凋:張愛玲筆下的她,扮著單調的角色,到死也沒能齣戲

這能怪得了誰!

是川嫦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絕路,變成了一具提線木偶般的存在,沒有自己的力量和思考,當線斷了,一切便都落了空。

即便川嫦沒有得病,如願地成了章太太,也只會和她的姐姐們一樣走到哪裡都帶著自己單調的熱鬧,就如一個模子的批次生產,彼此該是相似的吧。

而個性化的專屬定製,只能是在

明白了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清楚地知道那些曾經令你的靈魂無比振奮與感動的東西是什麼,抑或如陳海賢所言,你該在必要時覺知到是不是自己的位置或角色出現了問題,只有這樣,你才不會把別人的期待當成自己努力的目標。

其實,這篇《花凋》中的女主遭遇是張愛玲根據自己的三表姐黃家漪為原型創作的,而她對這位昔日知心人的哀悼和對旁人的虛偽,在小說開頭淋漓盡顯,“……安息罷,在愛你的人的心底下。知道你的人沒有一個不愛你的。” “全然不是這回事。”

故事結束,斯人已逝,但那些陳舊思想依然延續至今,持續發酵氾濫,但也別忘了你可以有迴旋的餘地,可以不用活成誰,只為自我成全,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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