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在春天

江南似一首青澀的情詩,在雨簾的映襯下,更顯得朦朧動人。都道江南多雨,在江南來難體會“春水貴如油”的深意。江南的雨就像母親在嬰兒旁邊低聲的祝福,帶著期盼,帶著憧憬。它像春天的使者,似乎要把一切充滿活力的美好的東西帶回江南。

相逢在春天

江南自古便是水鄉,江南的四季都是柔和的,這個地方似乎更適合詩歌的存在。寄居江南,最常做的事便是在雨天,仿古的屋簷下,捧一本宋詞,最好再伴一盞清茶。日光在書頁上緩緩飛過,直至斜陽西下,江南孩童放學後三五成群的嬉笑,便使看書的心有些微微的分了。江南最常被比作易碎的玻璃,孩子們的笑聲恐會驚起水中的漣漪,喚醒山邊的紅霞。

雨就這樣一直下著,滴滴瀝瀝,轉眼間陽春三月已過,竟已到了暮春。杏花春雨江南,如今的雨卻已經撐不起這句詩詞了,只是無情的將花朵打下。手邊仍是捧一本宋詞,心中卻是煩悶萬分。嘆一口氣,飲一口茶,口中微微有些苦澀。時光便像這雨一般吧,無情地將詩詞的美好一一打去,如今愛詞的人越來越少了。詩歌便像蒙了塵的珍珠。恍惚間我好像走向了橋邊的一棵千年古樹,綠葉已成蔭,倒像是一把傘為我擋住了風雨。樹下游人來來往往,我想大都走的是歸途吧。如今,花期已過,又有何留戀的呢?

“汝在作甚?”

我抬頭,看到一宋朝衣著打扮的男子,打一把油紙傘,樣子比這雨還要乾淨舒心,鬼使神差的竟沒有在意他這奇怪的衣著打扮,反而興致欠缺的回答到“吾在思”

“哦!有何可思?”那人說話間語氣竟透著一絲玩味。

“詩詞”我抬頭望著他,他沒有看著我,眼神看向遠處的風景。在雨簾的映襯下,遠方顯得格外朦朧隱晦。

“作詞?”他轉過頭來,皺著眉頭似乎有些好奇。

我搖了搖頭,“你說喜歡詩詞的人怎麼越來越少了呢?詩詞現在就像染上了灰塵的珍珠。沒有人願意將它的灰塵掩去。”

“汝可喜歡詩詞?”那人問我語氣中沾染著笑意。

相逢在春天

“自然。”

“汝大可放心,詩詞也許現在不受所愛。但是詩詞裡面流含著中國千百年的精神,這是中國永遠也忘不了的魂魄。就像現在,雖是暮春時節,可明年花依然會開春依舊會到來。詩詞已迎來過一年又一年的春天,挺過一個又一個寒冬。縱然現在詩詞之心被冰封谷底,可是春天到來之時……”

他沒有往下說,似乎是想讓我自己想象。我勾起嘴角輕輕地笑了。春天到來之時,那時定然百花爭豔,那時我們定會踏入詩詞的國度,那才是我們的中國!

他看著我的模樣,知道我已經釋然。“汝可知吾是誰?”

我抬頭望著他笑了,開玩笑道汝莫不是哪家的大文豪。

“那汝猜吾是誰?”他帶著笑意問我,那模樣竟像是受了誇獎的孩童。

“哦,汝莫不是詩人”

“雨打江南樹,一夜花開無數。綠葉漸成蔭,下有遊人歸路。 與君相逢處,不道春將暮。把酒祝春風,且莫恁,匆匆去。”

“啊?”我知道這是王安石的一首詩,寫的正是暮春時節雨時的江南。“大文豪王安石?”

他看著我說“相信我吾吧,詩歌的春天總會到來。”說完打著一把油紙傘,融入了雨簾之中。

“汝可是王安石?”我仍在樹下站著,雖不相信,卻仍然不甘心地大喊。

“與君相逢處,不道春將暮。把酒祝春風,且莫恁,匆匆去。”

相逢在春天

回答我的仍然是這首詩,但我想我知道他是誰了。

“醒醒,醒醒”模模糊糊,我竟又回到了書桌前。“怎麼睡著了?”我抬頭不相信這一切,一場夢?怎麼這麼真實?

清風微微吹動,翻起了手邊的宋詞。

“汝大可放心,詩詞的春天總會到來。”恍惚間,耳邊就又浮現了他的那句話。

沒想到這句承諾竟穿梭了千年。與君相逢處,不道春將暮。我們相逢在千年之後又如何?詩詞是我們之間最好的聯絡,在這山水江南,汝是我雨簾中最好的知己。

把酒祝春風,且莫恁,匆匆去。千百年後的約定,我在等詩詞,也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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