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什麼要讀《人間失格》

《人間失格》是太宰治一部著名的作品。“生而為人,我很抱歉”是書中一句很經典的話。書中的主人公葉藏一生都在尋找生存下去的理由。與世界格格不入的他,不斷地在追問世間到底為何物?對缺乏為人處世能力的他來說,世間是如此的艱難和痛苦。天生嘴笨的他也不得不拼命扮演丑角以求度過與人打交道的難關。但儘管是如此的他,還仍對人世間抱有最後一絲的渴盼。儘管對人類充滿著恐懼,但怎麼也無法徹底對人類死心。強裝出笑臉,拼死拼活、汗流浹背地為人類服務。這是他對人類最後的求愛。然而在他一次又一次向人類“求愛”的時候,並沒有得到迴應。哪怕他在朋友中人緣不錯,卻也未曾有過一次真切地體會到那種所謂的“友情”。人們彼此之間並不瞭解,相互之間也是截然不同,卻總是會有一種錯覺——自以為是親密無間的摯友。用盡一輩子的時間也沒有察覺彼此之間的殊異。渴望被愛但卻缺乏感受愛的能力的葉藏,一輩子也無法擁有所謂“親密的朋友”的。因為他深切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殊異。

“真幸福啊,她們倆。可我這個混蛋卻夾在她們中間,把她們的生活攪得一塌糊塗。”

寂寞如他,卻也感嘆於靜子母女之間那種節儉、簡單的幸福,希求神靈能夠賜給他哪怕一生唯一的一次幸福也好。從門縫中窺見的幸福,讓他嚮往卻也讓他恐懼。哪怕在怎麼寂寞也覺得自己再也沒有獲得幸福的能力,在與世間的交往中,在向人類的求愛中,他失敗了。於他來說無法融入的世間,像一杯喝剩了的苦艾酒,是他永遠也無法彌合的失落感和空虛感。

遇見阿良,算是他生命中的一次僅有的救贖。

阿良的單純給他的生命帶去了一束光。在和阿良的結婚後,葉藏也開始過上了正常的生活。甚至葉藏還想“等春天到來,我和他一起騎著腳踏車去看綠葉掩映的瀑布吧!”。對於他來說這是一次“一決勝負”,是他下定決心後的行動,是他嘗試於這個世間的和解。

我們為什麼要讀《人間失格》

然而世間還是辜負了他。對於他來說,世間的確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可怕地方,並非是他下定決心“一決勝負”便可輕易解決一切的場所。所以就算短暫地感受到了神明賜予他的幸福和溫暖,他仍然無法擺脫世間的宿命。最終也在世間也如抽死牛虻的牛尾巴一般扼殺了他最後的希冀和期盼。在被關進精神病院後,他認為自己已經完全喪失了做人的資格。與世間周旋良久,終也無法像其他人一樣遊刃有餘地融入其中。

現在回過頭來在回憶這部作品時,我覺得自己多少能夠明白葉藏當時的心境。正如其所言,所謂世間,不就是你嗎?世間正是我們每一個人。每個人都是孤獨的,都在尋找和這個世界和周圍的人和解的方式。

我們為什麼要讀《人間失格》

讀《人間失格》讓我更加清醒,孤獨是人生的常態,不是去逃避,而是在面對的時候適應,在適應的時候改變。在父母面前扮演乖巧的孩子,在老師面前扮演認真的學生,在同伴面前扮演有趣的朋友,在上司面前扮演可靠的下屬,其實並非我們所願,但這確是在這世間順利活下去,避免不必要麻煩的最佳辦法。其實難以遇見真的懂你的人,但是又懶於和他人談起自己的想法,說明、解釋都好像沒什麼必要。在很早以前還會因為沒有人理解自己而有些黯然失神,但如今卻已不再尋求知音。只要能平和地生活下去,便是一件可喜之事。我也曾如葉藏一般抑鬱、厭惡於人際關係,不過是見面的時候打打招呼,都讓我覺得好難好煩,但卻不得不維持自己的人設而去經營著。我不是很熱情的人,但至少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難相處,為了避免更麻煩的事,為了避免成為他人的談資。透過和他人日常的簡短交流來證明自己還尚未被這個世間排擠。只要我想還是可以回到這個世間的證明。然而這樣的自己其實很像小丑,扮演著各種角色,周旋於人與人之間,其實吃力而不討好。當這種想法開始佔據我的腦海時,我才知道我的可笑。每個人都會感受到孤獨感的,每個人都像是獨自走在沙漠的駱駝,無言而堅毅。一個人在路上,孤獨自不必言,但也無需過度放大,甚至無需恐懼。因為世間裡的每一個人都在各自孤獨著,各自掙扎著,各自救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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