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碧波、李世安、金之愚
孫一致（1619-1689）學惟一、號止瀾，又號籜庵。建湖顏單人。清順治十五年榜眼（進士第二名，僅次於狀元）。官授翰林院編修，侍讀學士。著有《世耕堂詩集》等。清初，鹽城西北鄉出過一名榜眼（進士第二名，僅次於狀元），他就是皇帝的文學侍臣、詩文大家孫一致。
順治十五年的皇榜
孫一致世居今建湖縣顏單鎮的大孫莊。他自幼天資聰慧，才智過人，反應敏捷，絕異於一般孩提。年稍長，勤奮好學，博覽群書，經史子集，無所不窺。孫一致後來所以能有博學濟世之才，與其伯父孫榘的指授關係極大。孫榘為明末進士，官至戶科給事中。他高才絕學，著作甚豐，主要有《被纓集》、《四書正義》等。在孫榘的薰陶與指點下，孫一致在順治十一年（1654）鄉試中舉。四年後，孫一致赴京城參加殿試，被順治帝欽點為一甲第二名，榜眼及第。先授翰林院編修，後晉升為侍讀學士，是順治、康熙兩帝的文學侍臣，名噪一時。爾後，“因母老請告歸養”。雍正四年（1726），孫一致再次奉詔進京，終於“以母憂（母親去世）歸，遂不復出”（事見《續修鹽城縣誌》）。對此，他曾有詩記雲：
不幸遭大故，奔還泣蓼莪。
從茲不復出，息影東海波。
詩中的“大故”，即指母親去世這一重大的家庭變故。孫一致歸來後，常住於鹽城粥廠街。《續修鹽城縣誌》“名跡·宅第”欄內，曾有“孫一致故宅”的記載，俗稱為“南孫府”。
孫一致 畫像
孫一致是清初的著名詩人，有《世耕堂詩集》二卷傳世。清光緒年版的《鹽城縣誌》中，收有他的八首詩，分別為《壬子水災》、《聞淮郡大水望鄉信不至》、《癸丑五月大水》、《讀孫烈士傳》、《都門寄懷宋處士射陵》、《寄王處士筠長》、《喜唐陶庵先生自漣水歸》和《贈唐陶庵先生》。孫一致的詩中，頗多關心民生疾苦之作，這充分表現了他的民本主義思想。康熙年間，江淮一帶水災迭發，他寫詩喟嘆“當年物力銖求盡，此日瘡痍補救難”（《聞淮郡大水望鄉信不至》），擔憂“此後不惟農業棄，樵漁何地更容身”（《癸丑五月大水》）。在五律《壬子水災》一詩中，孫一致具體描繪了當時準郡一片汪洋、民眾“舟宿”、“巢居”的悲慘情景，表達了他對災民深深的同情：
沉沒桑田盡，奇荒計五年。
淮揚都是水，湖海不分天。
舟宿浮生蹙，巢居野器懸。
直將憂國淚，灑到聖明前。
孫一致手跡
詩的最後兩句，不僅抒發了他憂國憂民的情懷，而且直接向最高統治者大聲疾呼，表現了他為民請命的決心和勇氣。在七律《贈唐陶庵先生》中，他自述“衣履尚存耆舊色，鬚眉真見老臣心。天涯故國憂方切，夢裡華胥感自深”。表明他年紀雖老，仍以國家前途為念。他還有一首七絕《雪夜》，用將心比心的對照手法，鮮明而突出地表現了對貧苦大眾的深切同情。詩中這樣寫道：
朔風吹晚雪花飛，坐到深更酒力微。
獨擁羊裘還怯冷，窮簷多少泣無衣！
對於孫一致的詩，與他同時的學者劉沁區曾給予很高的評價，說孫詩“意永而脈清，色新而調逸，於盛唐諸家若供奉（李白）之流麗、右丞（王維）之淡雅、常秀嘉州（岑參）之森秀，兼收其妙；而意度波瀾、開闔頓挫之法，一以老杜（相甫）為歸”（引自《孫籜庵詩稿序》）。乾隆年間的文學批評家沈德潛編選《清詩別裁集》時，也收入了孫一致的詩《贈唐陶庵先生》。最近還發現了孫一致在鹽城故里寫的一首七律，題為《俁園觀菊》，其詩云：
歷落疏離護短牆，城南今復見柴桑。
千杯綠送重陽雨，三徑黃迎九月霜。
做骨亭亭秋正老，新英采采葉還長。
一時詞客饒幽興，歌出高樓夜未央。
以菊為題材歌之詠之的詩，歷代以來可謂不勝列舉，眾彩紛呈，而孫一致這首詩別有其獨到之處。他並未具體描繪菊的形態與顏色，而是著眼於菊的風韻與品格，著力加以讚頌，給人以有益的啟示。孫一致自己為人誠實，從不沽名釣譽；起居儉樸，淡食粗衣；與友人交往，總是徒步行走，不講排場。從他的詩中，從《鹽城縣誌》對他的介紹中，都可以明顯地看出其人與菊在精神性格上確有許多共同之處。孫一致是個知恩感恩的人。他終生難忘教之育之的伯父孫榘。孫榘有一首《自題小像》，孫一致繼其後填了一首《題伯父東海公小像調寄滿江紅》的詞，其詞曰：野服芒鞋，誰善寫、黃門仙史？分明是、冰雪之姿，江湖之氣。林下於今有一老，淮陰自古無雙士。看浮雲、身世百年箇，真如寄！桑海換，金烏逝；荊棘滿，銅駝睡。任放浪形骸，逍遙天地。雯閣琴樽隨嘯傲，石樑煙水盛經濟。更何須、獨醒學三閭，空憔悴！在孫一致的心目中，孫榘既是伯父更是恩師。他認為孫榘胸襟開闊，既處世有道，又超然物外，比三閭大夫屈原更能體味人生，可見孫榘對他的影響之深之廣。
孫一致手跡
孫一致愛好遊歷，足跡遍及齊、魯、燕、趙、吳、楚等地。“遇佳山水，雙屐孤篷，必窮其勝，撫景觸事，不假雕飾為工”（引自《續修鹽城縣誌》）。他更喜廣交文友，經常與他在一起唱酬的吳綺、尤侗、喬萊、冒襄、宋曹等，皆一時名士。他們每次聚首，都要選韻唱和一番，到燈酒闌時才依依而別。孫一致創作勤奮，幾乎每天都要作詩，晚年“因感風痺，臥床十餘載”，仍然伏枕吟詠不輟。他的書法也很有名氣，其卷軸當時極難一睹，都被敬慕他的人收藏起來了，流傳於民間的極少。建湖縣博物館珍藏有他的一幅真跡，文曰：“四座徵歌高白雪，三春煮酒說青梅。”
孫一致手跡
參考書目：胡啟東編《續修鹽城縣誌》，光緒年版《鹽城縣誌》，《孫氏家譜》。
城城 鹽城市民網 編輯：吳勇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