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演藝集團崑劇院精華版《牡丹亭》
情節 審美 生趣，“內外兼修”
《牡丹亭》錦城曲終 水磨調夢去不遠
文/ 黃丹青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流行印記。
發源於14世紀的崑山腔，也曾風靡一時獨領風騷，婉轉軟糯的水磨調勾連了多少悱惻纏綿紙短情長。
崑曲是彼時的“流行金曲”，想來是毋庸置疑的。
2005年，一首《在梅邊》用跨界融合的方式再次將崑曲《牡丹亭》引入流行文化受眾視野。
流行音樂、說唱、水磨調的有機結合讓人新奇而讚歎。
“牡丹亭描述的浪漫不可思議
“尤其是對我們這種新新人類
“沒有時間吃飯
“上網到眼睛酸
“科技發達好有效率
“而生活的節奏比明朝的快速一萬倍
“小朋友哪有時間坐在那裡看牡丹亭
“花十九個小時唱到所有觀眾老了
“我不要跟你們賽跑
“因為我知道生命是個禮物
“不希望這一輩子
“沒有愛而馬不停蹄”
那一年大街小巷都在LOOP這首中國風，歌中作為和聲出現的咿呀唱腔似一把小金鉤，將《牡丹亭》藏進了人心底。
只是那“十九個小時”的門檻，著實讓人望而卻步。
江蘇省演藝集團崑劇院的精華版《牡丹亭》，上下本約5小時，將原作的五十五出精煉為十三出，對想要走進《牡丹亭》的普通觀眾而言，確實友好不少。
△ 江蘇省演藝集團崑劇院精華版《牡丹亭》劇照
但《牡丹亭》因其風流雅緻，依然是有其審美藩籬的。在這個文娛快消化的時代，大眾多浸沒於符合碎片化閱讀習慣的短影片模式，崑曲那種舒緩而悠遠的“慢”，確實很難再用老少咸宜去描摹了。
為了讓《牡丹亭》更易被當下的大眾所接受所喜愛，精華版《牡丹亭》可謂是“內外兼修”。
首先從對原作的改編中，就不難得見精華版《牡丹亭》劇作者的良苦用心，上下本的十三出冷熱穿插、文武相濟，與當代劇作“三分鐘一個小高潮、五分鐘一個大高潮”的創作理念大致相通。
杜麗娘、柳夢梅唱詞多文雅，感情繾綣；花郎、石道姑唱詞多諧趣，插科打諢。
眾花神身段飄飄婀娜多姿，小鬼、判官身手利落令人叫絕。
《牡丹亭》精華版之好，自然不僅僅體現在其劇本改編的用心上。
精華版之精、妙、美、絕，可以說是全方位無遺漏的。
先說最直觀的體驗，崑曲唱唸多為吳語，對於非方言地區的觀眾而言，普通話字幕的存在就是必不可少的了。而這次精華版《牡丹亭》巡演在普通話字幕之外，額外還有英譯版字幕，可以說是非常細緻入微了。《牡丹亭》之美，是人類文明所共有的美，合該屬於整個世界，此番用心大讚！當然對於個別詞彙的翻譯，也許還能更為考究，例如柳夢梅唱詞“只見兩瓣金蓮在裙下託”一句中的“金蓮”一詞，譯者採取了直譯，考慮到英語世界觀眾對於我國傳統文化了解的深淺程度，可能他們會較難理解直譯後這句話是在形容杜麗娘的美，故而建議此處可不用直譯。
再嘆樂團老師們與臺上演員配合之默契，果然現場配樂的聲效最是動人。麗娘背臺推門那一剎，鶯囀鳥啼撲面而來，孔姐姐的身段步法手勢與奏樂聲效配合得天衣無縫，那滿園的春色，恍惚間在我眼前鋪開，我亦見春色如許呀。
舞美極簡，卻恰恰暗合“一生愛好是天然”的題眼，幾位搬挪桌椅的老師身上，都帶著崑曲那種不緊不慢風流內蘊的份兒，這都罷了。眾花神、眾鬼卒的運用可謂絕妙！翩然起舞時她們是小花神、是飄然的落花、是交織的帷幕，水袖交疊時她們是麗孃的香冢、是陰陽的隔斷；圍繞判官時他們是地府的小卒、是陰森的閻羅大殿，黑旗翻動時他們是姻緣簿，記錄柳杜天定之緣。人即是景，人即是物，美極，妙極！
各位老師功力之深厚再贅言反而顯得多餘。石老師嗓音之清冽乾淨讓人感嘆時光對她的厚愛；孔姐姐在《離魂》一出竟連身姿都形銷骨立起來，這身段功夫委實厲害；小明遊園時腳下一滑的動作把個痴書生演出了十分可愛；李老師更是讓觀眾一見他就不由自主發笑，是臺上最搶眼的配角；飾演小鬼的石善明老師舉魂燈引路的那幾步武戲身段讓人止不住地拍案叫絕，“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這句話實實在在凝練於那舉重若輕的幾步之中。
精華版《牡丹亭》不愧是省昆的扛鼎之作，省昆四代演員同堂，怎不讓人擊節讚歎。
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
不觀《牡丹亭》，亦難明春色為何如許。
明年四月，等之盼之候之！
崑曲·精華版《牡丹亭》上海站即將開啟
……
「上海站」演出資訊
演出時間
2021年4月24日（週六）19：15（上本）
2021年4月25日（週日）19：15（下本）
演出地點
上海大劇院·大劇場
演出票價：160/280/380/480/68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