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秋》:在接連不斷的笑話中,捕撈人生的真相

《一日三秋》:在接連不斷的笑話中,捕撈人生的真相

在生活中,不知道你有沒有遇到過這樣

“繞"

的時刻:

因為一件事生氣,往往氣的不是這件事,而是另外一件事,甚至是第三件事、第五件事。

而當一件事變成五件事的時候,要說清楚一件事,就必須要先說清楚這五件事。

還有些事,明明是芝麻大的小事,不知道為什麼,又變成了西瓜般的大事。

《一日三秋》:在接連不斷的笑話中,捕撈人生的真相

這種“繞”,是中國人常見的思維邏輯,而作家劉震雲就擅長把這樣的邏輯抽絲剝繭的捋清楚。因此,他也被很多讀者稱為“中國最繞作家”。

這種繞,也形成了劉震雲標誌性的劉氏幽默。這幽默,不是語言和故事多麼幽默,而是劉震雲看社會和人性如庖丁解牛,事情背後擰巴的道理讓人覺得荒誕。這幽默,就像一個面具,背後是劉震雲對人情事理的嚴肅洞察。

《一日三秋》:在接連不斷的笑話中,捕撈人生的真相

▲劉震雲和女兒劉雨霖

《一句頂一萬句》被業內人士認為是劉震雲最成熟、最大氣的作品,甚至被譽為

“中國的《百年孤獨》”

。2011年,劉震雲憑藉這部作品獲得中國文學界最高獎項茅盾文學獎。

“一句頂一萬句”是流淌在中國人血液裡的孤獨——人一輩子兜兜轉轉,都是為了能遇到說得上話的人,和說得上話的人,說一句頂一萬句。

評論家李敬澤對劉震雲的小說做了精準的概括:“劉震雲的小說是真正的中國人的故事,小說裡有中國人最具根性、最深的生命經驗和情感。題旨繁複,但百鍊鋼化繞指柔,特別深入,也特別從容自然。”

《一日三秋》:在接連不斷的笑話中,捕撈人生的真相

在某種程度上,劉震雲的新書《一日三秋》是《一句頂一萬句》的“升級版”,想象力更豐富,寓意更加深遠。

如果說《一句頂一萬句》寫的是三代人的命運,那《一日三秋》寫的就是中國人三千年的孤獨和求索。

神界鬼界、戲裡戲外、夢裡夢外、故鄉他鄉,勾聯巧妙,鬼斧神工,有中國神怪傳奇之韻味。

如果說《一句頂一萬句》的幽默還只是“繞來繞去”,那《一日三秋》就直接以笑話結構全書。

從笑話開始,以笑話收尾,甚至可以稱得上一部笑話精選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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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笑話背後,能看到劉震雲對故鄉、對人生的多維反思,看完書的你,甚至會像書中角色一般,對人生髮出“奈何?奈何?咋辦?咋辦?”的感慨。

就如編劇史航所說:“《一日三秋》從百家姓裡打撈出無名之輩的故事,蘸上哲理的紅糖,不改命運的苦澀,最後一例歸入感慨與蒼茫。”

01

一個笑話引發的命案

故事開始於河南延津的一個民間傳說。

有個叫花二孃的仙女,喜歡到延津人的夢裡尋找笑話。花二孃到了誰的夢裡,誰得給她講一個笑話,笑話講得好,把她逗笑了,她獎賞你一個紅柿子,笑話沒講好,她便讓你揹她去喝胡辣湯,轉眼就被壓死了。

之所以會被壓死,是因為花二孃是一座山。不對,其實,花二孃本不是山,只是為了個花二郎,她等了三千年,人沒等到,便成了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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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震雲的故鄉,河南省延津縣

因為花二孃,每個延津人睡覺之前,都要準備個笑話。

李延生、陳長傑和櫻桃也不例外,這三人是延津的名角兒,分別在豫劇《白蛇傳》中飾演許仙、法海和白娘子。

好笑的是,在現實生活中,法海和白娘子結婚了,更好笑的是,這結婚不為別的,就為陳長傑講的一手好笑話。但兩人結婚後,卻像戲中法海和白娘子一樣不對付,日日吵架,過得沒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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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劇《白蛇傳》

因為一把韭菜,櫻桃上吊了,這上吊倒也不真為了把韭菜,而是為一把韭菜拌了嘴,櫻桃倒在床上哭,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夢中正好碰到花二孃,花二孃讓櫻桃講個笑話,結果這笑話不僅沒把花二孃講笑,反而把她講哭了,櫻桃自覺不好意思,不待二孃動手,自己先上了吊。

櫻桃死後,陳長傑迫於流言,帶著兒子陳明亮離開延津,遠走武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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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扮演許仙的李延生得了場病,這病說大也不大,就是心頭煩悶,可說不大也大,因為這煩悶到了不想活的地步,去醫院都查不出個所以然。

在延津,正經解不下來的事,都找算命的胡說。於是,李延生就去找了算命瞎子老董。原來是有個女鬼附在李延生身上,而且這女鬼不是別人,正是三年前死去的櫻桃。

櫻桃跳到李延生的身子裡,不為別的,就為李延生幫她給生前丈夫陳長傑捎句話。

《一日三秋》:在接連不斷的笑話中,捕撈人生的真相

這就是《一日三秋》的上半部分,故事走向如何,就先不劇透。

總之,這故事的源頭是為了說個笑話,因為這笑話,鬧出了人命,牽扯出悲歡離合,倒又成了個笑話。

劉震雲搬運現實生活,透過對生活進行剪裁、變形、組裝,讓小說的結構自然呈現生活的荒誕。“劉氏幽默”在這裡達到了如火純青的地步。

《一日三秋》:在接連不斷的笑話中,捕撈人生的真相

▲紐約時代廣場

《一日三秋》的整體基調,就和這個故事一樣,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

在敘事上,聯結了傳說、戲曲、夢境、現實和超現實,帶有濃郁的魔幻現實主義色彩。就如法國《法蘭西文學》評價的:

“劉震雲用罕有的洞察力描寫了生活這個巨大機器中的細小齒輪,遊走於《愚比王》式的荒誕不經和卡夫卡式的魔幻寓言之間。”

02

故鄉一日,他鄉三秋

《一日三秋》的下半部分,是出延津記和入延津記,櫻桃的兒子陳明亮在故鄉延津之間,多次的出和入,而這出出入入中,是劉震雲的人生哲學。

明亮第一次入延津,還只有六歲,那是他上小學時,奶奶去世了。奶奶是明亮最親的人,為此,明亮離開武漢,回到延津,併發誓再也不回武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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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後,明亮成了延津的一個廚子,專門燉豬蹄,和一個叫馬小萌的女孩說得來,兩人便結婚了。

可好景不長,馬小萌曾經在北京做了五年雞,這事明亮並不知情,婚後一年,事情便傳到了延津的大街小巷,馬小萌被逼上吊,明亮也亂了手腳,只好去找算命瞎子老董,老董讓兩人離開延津。

於是,像當年的陳長傑一樣,明亮和馬小萌被迫背井離鄉,去了西安。

又二十年後,明亮再次回到延津,而這一回來,就差點丟了性命,因為花二孃光顧了。

明亮:“一個女孩,當了五年雞,和幾千個人睡過,但跟一半的人沒有辦過事,你知道為什麼嗎?”

花二孃:“這不可能啊,人家把錢白花了?”

花二孃想了想,撲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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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三秋》新書釋出會

這個笑話本是馬小萌告訴明亮的,是馬小萌的真實經歷。當年,兩人因為這事被逼的離開延津,如今,老婆過去的髒事,又救了自己一命,明亮自覺無恥,也感受到了故鄉的可怕。不禁在心中感嘆:“延津,以後是不能來了。”

一日三秋,故鄉一日傷心,他鄉三秋不歸。

主人公的每次出走,流亡他鄉,都是在故鄉無法立足,所以只能去一個更陌生的地方去尋找一種新的生活,而從離開的那一刻起,故鄉就成了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就像書中那句

“什麼叫笑話,這才是笑話呢,什麼叫故鄉,這就叫故鄉了”

,這是中國人在精神上“高階”的流浪和漂泊。

03

笑話也是解藥

智利《信使報》是這樣評價《一日三秋》的——

“劉震雲首先是個哲學家,這是他的文學與眾不同的根本原因。”

如果說《一句頂一萬句》是在尋個說得上話的人,是“世上的事情都經不起推敲,一推敲,哪一件都藏著委屈”,那到了《一日三秋》,劉震雲似乎在藉著主角明亮之口,表達人生的哲學——“活到這個年齡了,想起過去許多糟心事,當時樁樁件件,都覺得事情挺大,挺不過去了,現在想想,都是扯淡。”

《一日三秋》:在接連不斷的笑話中,捕撈人生的真相

《一日三秋》也描寫了延津底層百姓的眾生相。

瞎子老董一輩子給人算命,卻算不到自己會死在工作崗位上;司馬老師的畢生願望是寫一部《花二孃傳》,直到去世也沒寫出來;郭寶臣早年在延津掃大街,一輩子愛賭,最後兒子去了英國,自己卻進了養老院,孤獨終老……

這些人就像延津渡口的那隻老猴子,脖子上戴著鐵環,身上佈滿還沒結痂的傷痕,天天耍把戲給人看,把式玩不動了,就要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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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震雲

人生有太多如一日三秋般難捱的時候,但人生卻也不過一日和三秋,活久了,回過頭來看,人生不過笑話一場。

《一日三秋》提供的解藥不是別的,而是“笑話”。

這笑話,不是單純的笑話,而是一種生活態度,是經歷了委屈、無奈、痛苦,生死離別,還能講出來的笑話。

《一日三秋》:在接連不斷的笑話中,捕撈人生的真相

櫻桃會死,是日子過的太憂愁,沒有笑話。人鬼殊途就在於笑話講得好不好,笑話沒勁,人就變鬼了,而要轉死為生,也不難,閻羅有新政,攢夠五十個一句話笑話就可以了。

幽默或許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能讓人換個角度看待嚴肅的生活,就如劉震雲在談論這本書說的:“當你用嚴峻來對付嚴峻時,嚴峻會變成一塊鐵。你用幽默來對付嚴峻時,幽默是大海,嚴峻就變成了一塊冰,掉到大海里融化了。”

《一日三秋》:在接連不斷的笑話中,捕撈人生的真相

在小說裡,奶奶家有顆兩百年的大棗樹,樹心被做成了一塊門匾,這匾上雕的字,不是榮華富貴,也不是吉祥如意,而是一日三秋。

雕這四個字,並不是看中這四個字的深意和不俗,

主要是這四個字筆畫少,雕刻起來省工省力。

劉震雲也似乎在藉此寓意——人生不也正是如此?

讀到這裡,如果你還意猶未盡,想了解更多有關《一日三秋》和劉震雲的故事,就來問聞書店吧!

10月30日下午兩點半

,劉震雲將在問聞書店和我們聊聊《一日三秋》的創作,以及他與“幽默”的不解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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