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人物之平兒:人人欣賞的高情商女子,她結局是悲還是喜?

紅樓人物之平兒:人人欣賞的高情商女子,她結局是悲還是喜?

《紅樓夢》第五回賈寶玉遊太虛幻境,看到了賈府上下諸多女子的“過去未來”,她們都被錄在“薄命司”中,一生命運不由自己主宰。而寶玉看副冊時,只看到薛蟠之妾香菱的判詞就停了,以至於後人無從得知,與香菱身份相似的賈璉之妾平兒,最終結局到底是怎樣的。

寶玉說過,賈府上上下下有“幾百女孩兒”,這些女孩兒中主子少,為奴為僕者多。而平兒,無疑是幾百人中最具特色的一個丫鬟。她兼具丫鬟和通房雙層身份,從出場開始便一直充當鳳姐的左膀右臂,李紈打趣平兒是鳳姐的“一把總鑰匙”,這個比喻,很形象地點明瞭平兒的能力和地位。

紅樓人物之平兒:人人欣賞的高情商女子,她結局是悲還是喜?

要思考平兒的結局,還得從平兒進入賈府開始說起。平兒可不是林黛玉那樣的官家小姐,她從小就是丫鬟,跟在未出閣的王熙鳳身邊,王熙鳳出閣之前便很“不錯”,這是劉姥姥的原話,“不錯”指的並非鳳姐容貌,而是她自幼被鍛煉出了男人一樣的理事能力,有這種能力的人屬於人群中的紅花,鮮豔醒目,需要一片綠葉來陪襯。

平兒恰到好處地充當了鳳姐的“綠葉”,她對自己的身份有著清醒認知。“平”這個字有多重意思,可以指平衡,可以指使某人某物寧靜,可以指治理、安定。曹雪芹選擇平字為鳳姐身邊頭號丫鬟命名,是因為鳳姐的個性狠辣、為人擅威勢、好講面子、喜歡奉承排場,精明能幹、眼睛裡揉不得沙子,唯有安寧舒平之人才能調和,同時作為她管理事務的輔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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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王熙鳳嫁入賈府,成為璉二奶奶,理家權威還壓過賈璉一頭後,其餘三個陪嫁丫頭要麼年紀輕輕就死了(怎麼死的?在鳳姐手段下,可能是因引起賈璉的心思而死),要麼被打發走,唯有平兒,她對鳳姐忠心耿耿,協助鳳姐辦事無一不妥帖,更重要的是她從不刻意和賈璉親密,甚至抗拒和賈璉親密,鳳姐是“醋缸醋甕”,對平兒這樣的表現感到放心,讓她成為賈璉唯一的妾室。

賈府有很多出色的丫環,鴛鴦、襲人、晴雯、麝月、紫鵑、彩霞、侍書、繡橘、小紅等都有亮眼之處,各具特色,四大丫鬟就是“平襲彩鴦”了,這4個人都充當了類似行政秘書的角色,但平兒的處境最為特別,賈璉之俗和鳳姐之威她都要承擔,從中取平衡,平兒的聰明清俊高情商,一方面體現在她做過的事拿過的主意,另一方面體現在她不願意去做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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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兒和鴛鴦、襲人交好,願意與她們說一些私密的事,甚至一起罵想強娶鴛鴦的大老爺賈赦不是東西。鴛鴦透過平兒得知了鳳姐的身體狀況,襲人透過平兒得知了鳳姐放利錢,這些本是鳳姐最不願意讓外人知道的事,平兒說出來,是相信鴛鴦和襲人的人品,她倆一個同情鳳姐,一個鋸嘴葫蘆,都不怕往外抖摟,這既說明平兒會看人,又說明平兒真誠,交友交心。

平兒願意幫劉姥姥,也願意幫賈府一眾與她同樣處在底層的僕役,劉姥姥上門打秋風,平兒沒有出言譏諷,而是盡心幫助,悄悄送劉姥姥東西,還問劉姥姥要東西,照顧了劉姥姥的心理;小廝請假,不敢找鳳姐,只跟平兒說;廚房裡柳家嫂子捲入是非,平兒查清楚後便勸鳳姐不要冤人,這說明平兒富有同理心,能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否則她也不會同情尤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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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兒不願意做的事便是爭風吃醋、惹是生非、以權壓人、擺威風、生嫌隙、挑撥、將事情鬧大,面對各種情況,她的態度總是得饒人處且饒人、該放手時就放手,不過於較真、留三分退步,比起鳳姐的機關算盡、不留情面,平兒顯然更具有大智慧和清醒頭腦,懂得剛柔並濟恩威並施,如果她來做這個二奶奶,恐怕賈府僕役的怨氣沒有那麼深重。

所以面對賈璉鬼混她並不在意,而是隱瞞證據,避免風波;面對墜兒偷竊她並不宣揚,而是私下悄悄告訴麝月,保全寶玉臉面,照顧晴雯身體;面對鳳姐臥病,她並沒趁機作威作福而是公正平允地處理每件事,順帶勸鳳姐、穩定探春情緒、警告辦事媳婦,不濫用殘酷懲罰手段,不冤屈一個好人,真正做到了處處皆平,人人歎服她的能力,也喜愛她的性格和處事。

李紈評價平兒能力出眾,尤氏評價平兒心腸好,小廝興兒評價平兒為人不錯,平兒這樣的丫鬟外貌是其次,難得的是內在,所以鴛鴦和襲人都有外貌詳細描寫,但平兒沒有,曹雪芹只用一個“俏”字便總結了平兒外在特徵,俏也不爭春,平兒不和鳳姐爭,俏表現在外是容顏嬌美、又富有靈氣,表現在內就是聰慧細緻、能隨機應變。

紅樓人物之平兒:人人欣賞的高情商女子,她結局是悲還是喜?

四大丫鬟中,襲人嫁給了蔣玉菡,鴛鴦很可能因為賈赦威逼而死,彩霞被賈環辜負,因為賈璉鳳姐的威勢被許給容貌醜陋、酗酒賭博的旺兒之子,但她內心有主見,恐怕她寧死也不肯屈從這樣的婚姻。平兒呢?平兒已經有了名分,是賈璉侍妾,而賈璉正室鳳姐的未來,判詞早已寫明:一從二令三人木。

也就是說鳳姐會被賈璉休棄,她哭著要回孃家去,可是四大家族一塊兒敗了,哪裡還有她容身之地?隨著大廈傾覆高樓塌陷,鳳姐之女巧姐被狠舅奸兄賣掉,有人認為平兒最後是讓賈璉給扶了正,但《紅樓夢》寫的是好人有好報的簡單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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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繼續留在賈璉身邊是禍是福,文中早就點明瞭平兒的處境艱難,“薄命得很”,覆巢之下無完卵,平兒絕不可能在鳳姐巧姐都遭遇慘禍的情況下還能夠獨善其身。

她的結局要麼是被髮賣,要麼混亂中流散而死,賈璉早已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裡還有多餘心思保護平兒。能平萬事萬物,卻不能平自己的心、掌握自己的命運,這是平兒最大的悲哀,在處處吃人的封建社會,如她一樣美好的女子,被黑暗碾磨得屍骨無存,芳魂豔魄無所依憑,這才是曹雪芹要寫的千紅一哭,萬豔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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