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兮》:初見即殤,念短情長,你是我戒不掉的過往

詩經|《簡兮》:初見即殤,念短情長,你是我戒不掉的過往

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

碩人俁俁,公庭萬舞。有力如虎,執轡如組。

左手執龠,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錫爵。

山有榛,隰有苓。雲誰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邶風·簡兮》

捧讀詩經,心神恍惚到那個時代。走入邶地,一睹《簡兮》當年的真顏。場面恢弘浩大的萬舞,躍出紙面,碾過秋日清冷的空氣,氣勢洶洶的欺壓過來,讓人不由自主的欲拒還迎。時光深處,舞還是當年的舞,曲還是曾經的曲,人還是那時的人。你看,你看,從前的愛情正上演。

《簡兮》:初見即殤,念短情長,你是我戒不掉的過往

翻經查典,書上抖落的灰塵在陽光中明明滅滅,在明滅閃爍中,窺探到了詩詞的全貌。古書上記載,“簡兮簡兮”中的“簡”解釋為鼓聲。“萬舞”是古時候一種大型舞蹈,分為文舞和武舞兩個部分。通常情況下,先是武舞后是文舞。毛傳中記載,“以幹羽為萬舞,用之宗廟山川。”陳奐傳上寫有,“幹舞有干與戚,羽舞有羽與旄,曰幹曰羽者舉一器以立言也。幹舞,武舞;羽舞,文舞。曰萬者又兼二舞以為名也。”也就是說武舞是拿兵器作道具,文舞時用羽與旄作道具。

以《簡兮》為主材,拿古書作調料,烹飪出一道絕佳的菜餚。時光在吹拉彈唱中,鋪墊出舞曲的開場。天氣晴好的令人髮指,正午時分,太陽穩穩當當的停留在了頭頂。在時而急促如雨點,穩緩如沉緩如暮鐘的鼓聲中,他的儀表英姿在眾多舞者中分外惹人,剎那間所有的舞者成了他的陪襯。目光折射出他碩大魁梧的身軀,俊美勻稱的身材恰到好處的闡釋出了黃金分割點的完美比例。

《簡兮》:初見即殤,念短情長,你是我戒不掉的過往

宗廟的庭院中央,他與眾多舞師開始演繹萬舞中的武舞。只見他如猛虎下山氣力過人,韁繩在他手裡被舞動的得心應手,就好像手中舞動著的是絲帶。武舞已罷,文舞開場。隨著漸而急促的鼓點,他加快了舞動的節奏,只見他左手中的三孔竹笛和右手中的野雞羽尾被揮舞的上下翻飛。或許是跳動的節奏過快,或許是他舞的正在興頭上,他的臉色愈發紅潤起來,與赭土的顏色別無二致。這場萬舞,公侯看得眉飛色舞,著實來勁,就上前賞他了一杯酒。

舞曲早已落下帷幕,那位舞師的音容笑貌時時掩映在她心頭。高高的山上叢生著榛樹,低窪的溼地生長著苦苓。這種曼妙絕美的自然之景是為了誰而製造的呢?這世間究竟是誰值得我如此魂牽夢繞?原來是西邊的美人,山水迢迢路遙遙,遠在西方的美人讓我好生牽掛,日日夜夜的魂不守舍。

有人說,這首詩的主旨是知音難覓,主要講述的是知音間的惺惺相惜。知音這個詞,追本溯源得扯牽出俞伯牙和鍾子期的前塵往事。

相傳戰國時期,有一年的八月十五,一艘船行到漢陽江口時遇見了風浪這個淘氣鬼,不得不停泊在了一座小山下。

《簡兮》:初見即殤,念短情長,你是我戒不掉的過往

臨近夜晚,風浪漸息,雲始開,月漸吐,風景醉人心。清風明月總關情,這個時候有一個人琴興大發,就取出隨身帶來的琴,忘情的彈了起來,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琴聲之中。當他突然看到有一個人一動不動的站在岸邊忘情地循著琴音,他吃了一驚。

那個人對他說,在你琴聲的牽引下,不知不覺間我就走來了。他問來人剛才自己彈的是什麼曲目,來人如實並準確無誤地答了出來,而且還把他手中瑤琴的故事給說了出來。聽過之後他很是驚訝,以為這很可能是巧合,於是他又開始彈了起來。

當他彈到志在高山的曲調時,來人就說“善哉,峨峨兮泰山”;彈到志在流水時,那人又說“善哉,洋洋兮若江河”。兩個人頓生相見恨遲之感,便撤琴擺宴,秉燭夜彈,把酒言歡,並約定在來年今日於此地不見不散。

《簡兮》:初見即殤,念短情長,你是我戒不掉的過往

第二年的中秋,彈琴人如約而至,卻尋不到聽琴人。他撥動琴絃召喚他的知音人,卻遲遲不見等待的來人。第二天他丟下琴絃,開始沿路打聽聽琴人的住處,尋訪多人後得知,聽琴人已於不久前得病去世。臨死前他留有遺言,讓後人把的墳建在江邊聽約定中的琴音。看到聽琴人的墳墓,他悲傷憾恨,在這個墳前他狂談一曲高山流水,曲終之後他果斷的摔碎了瑤琴,決定此生封琴不續彈,因為這世間沒有誰能比聽琴人更懂得自己的音志。彈琴人叫俞伯牙,聽琴人叫鍾子期。

後世人對於他們的故事有一分慨嘆、幾分嚮往外加幾點心疼,有詩文為證:摔碎瑤琴鳳尾寒,子期不在對誰談。滿面春風皆朋友,欲覓知音難上難。《簡兮》中,有舞者必有觀舞者,一曲簡兮,便是舞者與觀舞者的惺惺相惜。舞者得遇懂舞之人,是舞者的幸事;觀舞者逢著貼合內心的舞者,是觀舞者的榮幸。一旦遇見,便是永恆。

還有人說,《簡兮》是一首少女得遇少年郎時的清純戀歌。一場盛舞,她在眾多舞者中一眼便尋到了她的少年,明朗俊秀的眉目折射出溫潤的玉光,威武健壯的體格糅合了各種安全感。錯落有致的鼓點聲衝開了她的情扉,她輕而易舉地被他征服,在整場舞中眼神寸步不離地追隨著他晃動的身影,他的舉手投足於她來講都是一幅絕世的畫卷,騰挪抖轉的身姿彰顯著絲毫不拖泥帶水的瀟灑,執羽舞笛的靈動飄然若仙。他是她的翩翩少年,一見便使她傾了整顆心神。少年如此,她獨慕君顏。

《簡兮》:初見即殤,念短情長,你是我戒不掉的過往

一旦動了真情,就會下意識的把自己放的很低很低,低至塵埃,然後在塵埃中開出一朵情花來,如此驚豔卻又萬分卑微。曲終之時,似乎應該迎來了傳說中的人散。一曲終了,引發一幕出痴心妄想的單相思。直至結局,都沒有透漏出少年默許的資訊,是劇情過於緊湊,還是結局的疏忽了少年情感的流露。單線條的勾勒畫出了一個人的獨角戲,有她的傾情相待,卻沒有他迴應的橋段。或許真的沒有,或許有,未完待續的故事,等來人補寫一個明朗的結局。

這是不是怪最初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便招來一場無來由的思念。他就像是生長在高山上的榛,她如同低窪處的苓草。若即若離的距離,被扯牽成遙不可及的念想。如此美好,卻又這般傷神。究其原由,從淺處講是她對少年郎深深的惦念,從深處說少年郎動了她心裡的那根琴絃。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落入心中,再也無法無動於衷。心神一動,便成了她的揮之不去,當時對他的百般欣賞化為而今的萬般愛慕。

《簡兮》:初見即殤,念短情長,你是我戒不掉的過往

相見總是那麼短,分別卻是那麼長。宛若驚鴻一瞥,便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若說沒出現過,相思為何如影隨形,她自己也解釋不通。若說是一種真實的發生,為何像是一個夢境,她自己也沒有答案。一見傾心,為君灑落一地的柔情。一場別過,君已遠在天涯,山山水水丈量著她們之間的距離,一輪明月托起她重若萬鈞的思戀。念念不忘的少年,至少與她共的是一輪明月,縱使遙若天涯,思念還是有所依存的。

此生能與你共一場痴戀,便是足以溫暖我餘生的清歡。獨幕君顏,我心甘情願。為君支付一曲相思情,曲中藏有你的音容笑貌,含著我的一往情深。

感謝閱讀,祝好。

TAG: 簡兮舞者萬舞武舞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