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美起來,就沒女孩子什麼事了|逸聞

你也許不知道,早在古代,就已經有男子開始探索“女裝之路”……

何晏

為女裝甘願被詛咒

《世說新語》中,一位男子以美貌出圈:“何平叔美姿儀,面至白,魏明帝疑其傅粉。正夏月,與熱湯餅。既噉,大汗出,以朱衣自拭,色轉皎然。”

據說,魏晉時期有位名為“何平叔”的男子,生得俊美,膚若凝脂。魏明帝疑心他敷了很厚的脂粉,就故意在大熱天賞賜他熱湯麵吃,好讓他出洋相。誰知,何平叔邊吃邊用袖子擦汗,妝非但沒有化,膚色還變得更白了。這下,魏明帝才心服口服——人家素顏就是這麼美!

這位“何平叔”就是魏晉時期大名鼎鼎的何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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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晏《虎嘯龍吟》劇照

何晏是漢末大將軍何進的孫子,父親早逝後,母親改嫁曹操。何晏遺傳了母親的天資,曹操收作養子之後對他寵愛有加。司馬光曾評價其:“性自喜,粉白不去手,行步顧影。”看得出來,何晏素日裡是個當仁不讓的愛美男子了。

在魏晉南北朝的《五行志》中,記錄了當時社會的一種“服妖”現象。

何為服妖?《左傳》中有一句話:“反其常性即是妖也。”“妖”在古人心目當中,代表著某種事物所處的非正常狀態。而“服妖”,顧名思義就是人們在外在的裝飾上違反傳統的風俗禮儀。比如男扮女裝,就是其中一種。

愛美的何晏,難免走上這樣一條“不尋常”的道路。

《宋書·五行志》中記載: “魏尚書何晏,好服婦人之服。”這後面短短六個字,就道出了何晏的異裝癖。

可是,穿著婦女裙衫,化著美豔妝容的何晏,走上街頭真的可以被當時的大眾接受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在一個恪守儒家禮法的時代,這顯然是大逆不道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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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陳洪綬 《升庵簪花圖》區域性

傅玄評判何晏: “‘此服妖也’……末喜冠男子之冠,桀亡天下; 何晏服婦人之服,亦亡其家。其咎均也。”意思就是說,你這樣亂穿衣啊,是要亡國亡家的!雖說這話語是有幾分犀利,但是站在主流的立場,何晏,你確實是個非主流啊!

《五行志》中記載,何晏喜愛看老莊的書,崇尚道家,對六經嗤之以鼻。由此可推測,他反常的穿著,可能一方面是出於個人癖好追求個性的釋放,另一方面也是對傳統儒家發起挑戰。魏晉時期,儒家逐漸式微,道家越來越受到重視。何晏的異裝癖,從側面反映了社會的潮流趨勢。

魏明帝

天子也愛女裝

曾一度嫉妒何晏美貌的魏明帝,也是“服妖”深度玩家。

有一次,魏明帝戴著繡帽,穿著半袖衫在大殿上晃悠。大臣楊阜見了,便質問他:“請問您穿的是什麼衣服?”魏明帝聽了,羞愧難當,只能沉默不語。 《晉書·五行志》記載:“魏明帝著繡帽,披縹紈半袖,常以見直臣楊阜,諫曰:‘此禮何法服邪。’帝默然。近服妖也。”

史書上記載,當時魏明帝穿的半袖衫為“縹”——一種淺青色的絲織物所制,與漢族傳統章服制度中的禮服相違,屬於“服妖”。東漢以後,少數民族的禮俗傳入中原,服裝漸漸“胡化”。魏明帝這種特殊的審美,很難說不是受到社會“好胡”風氣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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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帝曹叡《虎嘯龍吟》劇照

天子平日裡要戴冕冠,從前,皇帝帽子上用的玉串都是真白玉珠,魏明帝對女裝情有獨鍾,他擅自將珠串改為女性佩戴的珊瑚珠,從此這個風尚延續了下來,直到晉初。《晉書·輿服志》記載:“後漢以來,天子之冕,前後旒用真白玉珠。魏明帝好婦人之飾,改以珊瑚珠。晉初仍舊不改。”

段善本

女裝永遠的“神”

唐代開放與包容的社會風氣以及女性參政後女性地位的提升,讓“女著男裝”成了普遍的現象。

太平公主敢身著武官的裝束在高宗面前翩翩起舞;《虢國夫人遊春圖》中三個著男裝的貴族女子策馬奔騰,絲毫不顧忌世人的目光;考古出土文物中,也有大量的男裝女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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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 趙佶《摹張萱虢國夫人遊春圖》

當大家的目光焦點都聚集在這些明豔的女性以及她們大膽的著裝風格上時,一位男子卻“不走尋常路”。他就是元稹長詩《琵琶歌》中“段師弟子數十人,李家管兒稱上足”的段師。

段師名為段善本,被奉為唐代琵琶第一手,因高超的琵琶技藝而聞名。在貞元年間一次琵琶競技中,他將對手所奏的《羽調綠腰》移入楓香調彈奏,“及下撥,聲如雷,其妙入神”,場上的人聞了,無不對此曼妙的琴音拍案叫絕。

然而,更令人咋舌的是他一身女子的妝束。唐代段安節《樂府雜錄》中繪聲繪色地描述了這段驚豔的出場:“及度曲,街西亦出一女郎,抱樂器登樓彈之,移在楓香調中,妙技入神……女郎更衣出,乃莊嚴寺段師善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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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高窟第112窟 反彈琵琶

只見驚鴻一瞥間,一位仙衣飄飄的女子從遠處懷抱著琵琶遮面而來。她步履輕盈,芊芊素指撥弄著琴絃,絲絲樂音從弦上流出,幻化作了天上的曲,陶醉了人的心扉。正當人們如痴如醉地傾聽時,這位女子搖身一變,褪去了衣裙。

觀眾再定睛一看,竟驚掉了下巴,原來眼前這位美麗的女子,就是莊嚴寺裡精通琵琶技藝,大名鼎鼎的善本法師。殊不知他的化妝術也同樣高明,這才迷惑了眾人的眼。

男娼

龐大的“女裝大佬”群體

魏晉時期,“男色”被大力推崇。《晉書·五行志》中有這麼一句話:“咸寧、太康以後,男寵大興,甚於女色,士大夫莫不尚之,天下相效仿,或至夫婦離絕,多生怨曠。”一個男子打扮起來,其風韻絲毫不亞於女性。以至於許多人爭相模仿,顛倒性別,導致夫妻關係不合。

雖然古代人對男扮女裝總體上持否定態度,但當隱秘的社會需求達到一定程度,還是有一種特殊的職業應運而生,那就是“男娼”。

周密《癸辛雜識》中記載:“聞東都盛時,無賴男子亦用此以圖衣食。政和中,始立法告捕,男子為娼者,杖一百,賞錢五十貫。吳俗此風尤盛,新門外乃其巢穴。皆傅脂粉,盛裝飾,善針指,呼謂亦如婦人,以之求食。其為首者,號師巫行頭。凡官呼有不男之訟,則呼使驗之。敗壞風俗,莫甚於此!然未見有舉舊條以禁止之者,豈以其言之醜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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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佚名 《紫雲出浴圖卷》

在宋朝,有這樣一批男性——“皆傅脂粉,盛裝飾,善針指,呼謂亦如婦人,以之求食。”他們不講求男子的陽剛之氣,而像女性一樣塗脂抹粉,穿金戴銀。他們擅長各種女工,連一顰一笑,說話喘息都酷似女性。

男娼和我們熟知的“妓女”一樣,都是以出賣自己的色相換取生存的資本。只不過,男性們需要弱化自己原本的性別特徵,將自己女性化,才能討得恩主的歡心。

北宋之初,政府鼓勵大眾舉報這些影響社會風氣的不良行當。封建社會是以男權為主導的社會,堂堂一個男子漢,穿著裙子招搖過市,成何體統?然,直至宋代後期,男娼還是沒有被禁絕。

到了明清,男色的扮演者逐漸集中到一個群體上,即“男旦”。與京劇中“男性扮演女性角色,屬於旦角範疇”的男旦不同,這種具有特殊意味的“男旦”似乎並不是以戲曲演員為培養目標。

《清稗類鈔》中詳細地記錄了一名此類“男旦”的養成:

同光間,京師曲部每蓄幼童十餘人,人習曲二三折,務求其精。其眉目美、皮色潔白,則別有術焉。蓋幼童皆買自他方,而蘇杭皖鄂為最。擇五官端正,令其學語、學步、學視。晨興以淡肉汁盥面,飲以蛋清,湯餚饌,亦極醲粹。夜則敷藥遍體,唯留手足不塗,雲洩火毒。三四月後,婉好如處女。回眸一顧,百媚橫生,惟貌之妍媸,聲之清濁,秉賦不同,各就其相近者習之。

首先,“京師曲部”會從全國各地物色“男旦”人選,他們專挑那些眉清目秀、字正腔圓的幼童下手。一旦被選中,這些男孩就進入了魔鬼式的訓練模式。他們被要求用淡肉汁洗臉,以蛋清為食,保證膚白貌美。他們獨立的人格在被送入戲班那一刻就已經被摧毀。他們的舉手投足,都被以女性的標準要求。

當“男旦”們穿上女裝,濃妝豔抹登上舞臺之時,女裝已經不是單純出於他們的個人愛好或者舞臺演出需要,而更像是一種壓迫,一種凝視,一種古代社會長期壓抑下的“集體狂歡”。

古往今來,不乏穿女裝、扮女子的男性。無論是出於真情實感,還是生計所迫,在傳統男權社會的審視下,他們都很難得到公允的看待,或被詛咒,或被冠以汙名,幾乎不可能得到認可。

但是,應該明確的一點是,他們都是“客觀存在於過去的獨立個體,有著鮮明的個性,都應該得到歷史公正的評判和審視,而不是簡單一概而論的定性,更不是千餘年來近乎沉默地忽視。”

好在,在審美多元化的今天,“女裝大佬”這些徘徊於主流之外的群體正在被更多人看見。雖然很多人可能還不理解這種行為,但至少可以做到尊重。越來越多的人可以大大方方地選擇自己喜歡的服裝上街,以這種視角來看,我們的社會的確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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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丨 秦言

複審 丨 齊風 亞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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