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特刊】這才是一個有味道的廚房,看完我就知道了. . . . . .

一直以來,看到文人寫的下廚之事,都是那樣雅緻,那樣從容不迫,那樣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

但我想說,如果想將廚房這種殘暴的歡愉進行得雲淡風輕,除非你進廚房永遠不舉起刀。

一般初級廚房使用者,往往興沖沖就用起了刀。

下廚的前幾年,用刀最多就是在雞翅上劃幾道,魚背上劃幾道,便於入味,或是將豬裡脊,雞大胸這些無骨肉切成片或丁,就算偶爾燉排骨,都是買剁好的回來燒。這個階段的下廚,的確有那麼幾分歲月靜好的感覺。

可是總有一天,你會感到天氣有點冷,心情有點低落,於是想煲個雞湯。

這時候你終會接觸到一個完整的動物軀體。

你會第一次從實踐意義上認識到,你和它是多麼地相似,你們一樣擁有四肢,頭部、內臟,甚至指甲。

而我遇到的情況可能更糟糕一些,我不知道一個重要常識,那就是雞過水之後再分割(屍)會很容易。

我的設計是,在雞還是生的時候,就將它分開,然後放進鍋裡炒一下,再煲湯。

我認為這樣香。

於是,我拿起了在冰箱冷凍室存放了數月,如今已解凍得半化不化的雞,放到了案板上。它的脖子,無力地搭到身體一邊,雙眼緊閉。

買過凍的整雞的人應該都不會陌生,世界上的每一隻凍雞的兩腳,都是從屁股眼塞進它們的肚子裡的。

這時,還沒有輪到切割任務的我,首先面臨的是從它的肚子裡解放它的雙腳的問題。

儘管它已解凍多時,但你很快就會知道,雞的腹中是有很多凝結成冰的液體,這些液體把它的雙爪牢牢地凍住,使之非常難以掏出。

如何讓雞的腹腔解凍呢?它的屁股眼已經被腳爪塞滿了,倒不進水。

如果它是一條魚,我可以將水從它的口中灌入,為它的腹腔解凍。

可它是一隻眼和嘴都閉上的雞。

即使是張開的,往這樣尖的嘴裡倒水恐怕既不現實,也有些不堪。

最終,時間和暴力共同的作用下,雞的兩爪自屁股洞中被突然拽出,留下一個佈滿了冰碴的空洞。

這隻有手有腳的雞,完整地呈現於眼前了。

蜷縮的,指甲很長的雞爪,像一個老人的手,無辜至極。

該從哪裡切起呢?

我想當然地認為,如果去除了那個閉著雙眼的頭部,可能一切會好一些。

於是,我縱刀一切……雞的頸骨之硬,簡直難以想象。如果揮刀剁下去,不知道我的刀和案板是否還承受得住。

想到了庖丁解牛的故事,於是找訣竅:找關節連線處。於是,雞的腿、翅這種好找的關節均被我分筋錯骨,卸下了四肢。

此時的畫面:一隻雞,被齊根切斷了兩翅兩腿,只剩頭和身子,這和戚夫人被做成人彘有何區別?

我立馬抑制住自己腦海中過分的聯想,對自己進行心理建設:雞,它已經死了,殺它的人不是我。我不論切與不切,它都在那裡。我不過想喝一碗雞湯而已,這是一個基本的人道的訴求,不是什麼變態的想法。

面對著雞彘,我想,不除掉它的頭,我是不能再安心切它的軀幹了。可是頸椎扔切不斷,我,擰下了它的頭。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的我,把雞頭迅速扔進了垃圾桶。

此時面前的軀幹再也不是雞彘了,是一個吮指原味雞的香噴噴的前身而已。

事情還沒有結束。腳爪還需要斬下它那又厚又硬又彎又長的腳趾甲。

眾所周知,雞的腳趾甲是要連著一截骨頭斬下的,準確地說,斬的是雞的趾尖連同趾甲。我又聯想到了某種酷刑……

唉,為什麼雞肉廠工人不順便剪一下雞腳趾甲?或者,市面上為什麼不賣給雞剪趾甲的指甲鉗?

以及,如果真的有一種指甲鉗可以剪雞腳趾甲,這為雞剪趾甲的操作的體驗真的就好過剁下一小節雞腳趾嗎?

雞的手在我面前委屈地蜷著,我想要不就這樣連趾甲燉了。可再看到這又厚又尖的角質層,裡面不知道還有多少奇怪的東西,燉進湯裡的話,恐怕是要喝雞的濃湯洗腳水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我為了不喝洗腳水,剁下了雞的腳趾甲和一部分腳趾。

一切都結束了。我將分開的雞,放進鍋裡炒香,再加水燉湯。

這些年我做了幾次雞湯,大概這樣分割過好幾只雞。

直到多年以後,我又做了一隻白切雞,才知道原來如果我把整雞放到水裡煮一下,拿出來再切,會多麼地好切,多麼地不像分屍,煮了一下的雞,散發著食物的香味,是正常的食物分割。我這輩子也不會再分割生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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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是所有小動物都會像雞一樣,可以先煮再切,比如魚。

初級廚房使用者,總是蒸、煎超市買回來殺好的武昌魚或者鱸魚。但這架不住你會在突然有一天想到換個品種,比如想做個鮮鮮嫩嫩的鮰魚煲,然後你會發現擺在你面前的是一個用公斤計量的巨大的物種。

這條魚,我該怎麼形容呢,那就是放在案板上的效果超過了有手有腳,閉著眼的老母雞的視覺體驗,它沉沉地墜在案板上,不像魚,像一種獸。

做慣了四大家魚乃至多寶魚黃花魚的我們,以為魚尾巴就是那一部分分開的翅骨,但事實上,鮰魚,又名江團,會告訴你,尾巴是一段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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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懷疑,如果它能上岸,絕對能靠這條粗尾自己站起來。

我這次的設計是,將它從頭至尾,切成數段,再將它分成塊。

誰想到我一刀下去,已經被破腹去腮的它,跳了一跳。

三斤多的獸,在我案板上掙扎,我真的下不去刀了。

我再次給自己進行心理建設,它,已經死了,殺它的人不是我,我只是想吃鮰魚煲而已,這是個人道的需求,不是什麼變態的想法。

可是,當我再次打算鋸它的時候,它,在發抖。

我再也沒有辦法對它做任何事了。我上網搜尋了魚跳怎麼辦,得知需要破壞它的脊髓系統——抽出一根筋。若不能,將之分為三段,也能夠使得反射無法傳導。

我回到廚房,將它的頭和身子各蓋了一塊白色的廚房紙巾,只露出了一小部分待切的肉。蓋住了白紙的它,頓時從一頭髮抖的獸,變成了一個手術檯上的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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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它背上用剪骨刀剪了三刀。也許它抖了,也許它沒有,蓋上了白巾的鮰魚的反應讓我不再敏感。大概我成功破壞了它的神經系統,之後它再也沒有跳。

我分開它時,發現它背上的鰭堅硬鋒利,進化將鰭變成了自己防身的劍,卻攔不住人類的降維攻擊。事後我瞭解到,野生鮰魚的鰭鋒利無比,且暗藏劇毒,而人類破壞了它們絕命毒師的靈魂。

最後我打算斬掉它的頭部。結果,我發現我找不到它的“脖子”。我在它的脖子處斬了幾刀,一寸寸往下挪,發現我斬的都是頭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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燉下去之後我的整個人好像被抽空了一樣,決定不吃它了。

但香味很快傳來,最終我還是吃了它。

說到沒有脖子的物種,又讓我想起了曾經分牛蛙的感受。

我非常愛吃牛蛙做的菜,以至於某生鮮賣生牛蛙時,我馬上下手了,打算做一盆牛蛙香鍋。

買牛蛙時,我就感到了幾分詭譎:可以選扒皮處理過的和不扒皮的。

儘管非常好奇親手扒皮是怎樣一種體驗,但還是選了扒皮的。

來的兩隻牛蛙還是蠻正常的。不大不小,頭也去除了。我只要把它分割一下就行。儘管它的下肢的形態,真的和我們人類很像,而且是健身過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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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努力的話,你就不如一隻牛蛙!)

分割完了之後,我突然看到,這個牛蛙的身子上,有沒有切割乾淨的兩個眼眶……

如果類比人類的話,那個畫面就相當於在背的中間有兩個眼……

我覺得很噁心,很不完美,於是打算把沒有切乾淨的眼眶切掉。

但由於這個眼眶長在了它全身最粗,結構最堅固的部位,我怎麼切都切不掉。

如果硬切,有可能會放棄它整個的身子。

這時候你絕對不會再覺得牛蛙健美,你也忽然懂了為什麼蛤蟆不是個好詞,因為沒有脖子,眼睛長在背肌上,那麼就算再多的肌肉,也讓人感到猥瑣至極。

不用說,哺乳類我是絕對不會碰的,同類不可相殘。而鳥類、魚類、兩棲類,我全都試過了,體驗非常差。

這也許是因為我們都是脊椎動物吧,地球自有生命以來經歷了46億年到35億年之間,而脊椎動物出現至今才4。5億年。也就是說在廣義上,我們也算是同類了。

對於非脊椎動物,我就不當它是親戚了。

比如蝦。眾所周知,蝦有一條蝦線,裡面是它消化後的便便和沒消化的食糜。

如果你不介意,當我沒說,但我介意。

如果沒去蝦線就把蝦做熟,最後會弄得一團黑。

於是,我只好在蝦還是生的時候去蝦線。

在網上學了方法。把頭一掰,擠出內臟,然後一拉……

這可是個活蝦啊。

我抓住它,它在顫抖。我一掰,一擠。

我感到,死掉的不是它,而是曾經那個善良的我。

上次的鮰魚在顫抖時,我還可以說,那只是死魚的條件反射。而這次真的是一個活著生命在我手上顫抖。

我的心理建設再次啟動: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和那條死鮰魚的顫抖沒什麼不同,都是神經系統條件反射,它雖然沒有腦死亡,但是它的腦容量幾乎也等於沒有。

它沒有什麼複雜的規劃能力,它也沒有情感。它只是行屍走肉。

它是節肢動物,蚊子的親戚而已。

我一掰,一擠,某種程度上來說,和拍死一隻蚊子是一樣的。

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這些到底有什麼用,為了什麼?

為了口腹之慾嗎?

為了將這些古老的生活技能延續下去?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沒有戰火的年代,女人才是每天面對血淋淋的戰場的戰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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