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洲旗人的家和家裡頭的罈罈罐罐

滿洲旗人的家和家裡頭的罈罈罐罐

家和家裡頭的罈罈罐罐

作者鳳城白旗三臺

好久沒有講真正的故事了,遼東鳳凰城黃白二旗兩紅旗兩藍旗的地界,在當地統稱叫南旗地兒,也就是鳳凰城南邊旗人的居住地界。老滿洲旗人人家的老營子老堡子就在這裡,從聖祖爺打發回拔看邊至此,已有三百三十餘年,而今也沒有太大的改變。黃白二旗的旗人跟岫巖後八旗的旗人同祖同宗,來歷也相同,最大的特點就是說話語速緩慢,京腔京韻,兒化音和捲舌的發音比較突出,聲調也特別頹廢,往好了說是柔聲細語,往不好上說就是說話吐字不清,吞吞吐吐,吃字吃的厲害,懶散。得嘞,好話賴話都是身上帶的,也真沒有一個好好賴賴可說呢。

講故事的人好說家,遼東鳳凰城黃白二旗兩紅旗兩藍旗的旗人人家,家是啥樣的呢?現在的年輕人也多半不得見,這故事就不妨說說來試試。老堡子裡旗人住家講究院,有老院、大院、上院、下院。院,就不是單獨幾間房,而是一定要有正房、廂房和門房。這就是老營子老堡子里老滿洲旗人居所的模樣和規式。

遼東鳳凰城的旗人老堡子因為當初設立都是守邊宿營的營旗地,特點就是把著路口,堡子進口與道路垂直,丁字路口進街,而不是沿著道路兩側沿街而建設。主要是軍事需要,堡子是軍事設施,是一種營地,需要有防守的條件。所有的旗人營旗城堡都有這個特色,都是守在道路的一側,堡子口對著道路,進了堡子裡,再有東街、西街、南頭、北頭,還會有西溝、南岔、後溝、後山等等這樣的疏散通道和後背空間。堡子裡的街面分為前後街,前街有買賣商家,后街有油坊燒鍋和學校。

滿洲旗人的家和家裡頭的罈罈罐罐

而住家都是院子和帷子,分散在主街後邊和西邊,每一個院子都是單獨的四合院,一正房和東西廂房。現在叫老院、上院。富裕人家是青磚青瓦白牆房,差一點的是草房泥牆石頭院子。老院的核心是正房,老家兒住正房,正房三間或者兩間房居多,幾乎沒有太大的。

房門開在正房最東間的正中或者偏東,叫外屋。進門就是活房,叫外屋地。有南北兩個灶靠西邊的裡屋,東邊是一流缸和碗櫃。醃酸菜醃鹹菜的缸一溜,上邊是吊著的碗櫃、展櫃、案板,煙熏火燎都是醬黑色和棕色的。北牆根底下是水缸、菜板、墩子、油罈子、醃肉的罈子,牆上有展櫃、案板。做飯炒菜的調料、炊具都在此處。西邊靠裡屋的隔斷就是南北兩個大灶,鍋臺和木頭鍋蓋都是黝黑鋥亮的。要有新黃泥葦草抹的新鍋臺,那也會收拾的乾乾淨淨。老院子裡的上等人家老鍋臺都是西溝裡青石板的,青石板都是大張,一庹長都不稀罕,精心細緻地一點一點釗出來的外方內圓,又必須是外圈,內裡必須是黃土的,因為石板好看是好看,可是遇火烤會炸裂,有傳導熱量不保溫,所以就是外面一圈,圖好看和乾淨衛生。大鐵鍋永遠都是那麼大,好像那會兒家口也就是多,也能吃能喝。

外屋地靠裡屋有一牆之隔,老院的上房多數是隔斷,是用紅松厚板,一張一張拼的木板牆,厚厚的松木大板,又好看,又保溫,有隔潮。模板是兩節的,最底下靠近地面的一塊,跟裡屋炕沿一般高的是土坯沏的矮牆,木板是坐基在牆上,到一人高,有橫豎的過樑,筋,這個橫稱一樣的筋是關鍵,立柱是原木,碗口粗,頂著地馱著梁,與房坨一體。木板是依附在這些橫豎的稱上的裝飾板牆。板牆靠外屋是原版,靠裡屋的一面是要裝飾的,糊畫紙,糊影象,還會釘一些釘子掛東西,掛件。板牆過了一人高,就又是一截,跟房梁一平,再往上是橫著的隔斷,分開裡外屋的棚頂。

老院的裡屋分兩間,南北兩條大炕是通炕。前面兩個窗戶自然分兩間,不過裡屋的兩間沒有隔斷,白天看裡屋就是兩大間的大屋子,晚上睡覺時才會放下隔簾帳子,把裡屋分出來兩間。老家兒在靠炕頭的外間,小輩在靠炕梢的席間裡屋。北炕一溜通透,根本不分。除非來了女客人和有不很親近的女眷,才會把北炕也分成裡外間,隔斷也是軟簾和帳子。

遼東鳳凰城老滿洲旗人講究萬字炕,跟在民的人家住房的區別在於煙囪,老滿洲旗人人家住房的煙囪在西山牆的南頭,而不是南北炕的炕梢各自從山牆出兩個煙囪。老滿洲旗人人家的住房北炕洞的煙道也走西山牆南頭的煙囪,火炕在西屋裡就會順著西山牆走一條火牆,也就是一條窄炕,旗人人家說叫萬字炕,也就是西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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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窄炕,不能住人,因為走煙道,也是火炕,熱乎,那就會有重要作用。西炕可以乾的特殊事情就太多了,是凡需要預熱、需要餘溫、需要防潮、需要乾爽的,都得房西炕上。連祖宗神位的西牆都跟著借光,放東西就是不壞,乾爽。條件好的人家放條案,那就是旗人人家最高等次的排面了。進裡屋,正對著外屋門的就是西牆屋地的條案。這個條案的供案子,比一般的條桌高二尺,兩把椅子一張桌子,人坐下來頭保持在條案的平面下面,感覺莊嚴。桌子面上和條案上,擺件就必須規整。罐子瓶子講究素花、青花和成對。遼東鳳凰城老滿洲旗人家自然沒有書畫和錦霞,罐子中就以茶葉罐和糖缸子最為貴重。旗人家有幾樣花錢的東西,不能自給自足,顯示過日子水平也在於此。

茶、糖、鹽。其餘的柴、米、油、醬、醋,旗人人家都是自己製作,無需花錢。裡屋一罐一缸,外屋一罈一刀,這就是旗人家日子好賴一眼就可以斷定的標誌物。罐是茶葉罐,有沒有茶葉罐?這根本就是家裡有沒有富貴傳承的體現,家裡沒有茶葉罐,說白了也就是沒有喝茶的規矩,出身那就一定低微,或者是好幾輩破落了。

茶葉罐裡有沒有茶葉?最直接就能反應出近三兩年家境是不是富裕。茶資對於旗人來說,跟吃飽飯一樣重要,這不僅僅是面子,也是裡子。連茶葉都喝不起了,可見這日子也就是差了。裝糖的叫缸子,不叫罐子,糖缸子為紅色的瓷器罐,講究廣口,跟茶葉的小口正好相反。吃糖,是滿洲旗人人家的特別習慣,平常日子吃糖果、蜜餞、蘸果、冰糖,飲食裡吃糖角、拔絲、打滾、糖粘、紅燒紅燜。就連糖色都離不了糖。喝酸麵糊塗,一碗酸湯子,一勺糖,甜酸可口。糖缸子空不得,不過也費錢,有錢沒錢,看一眼糖缸子蓋碗新舊就得了。半年沒吃糖,蓋碗興許都能鏽了(這是罵人的話,笑話人家日子不好)。

外屋看醃罈子,鹽是寶貴的,鹽罈子空不得,別說早年間,今天也一樣。外屋地看菜刀,這是旗人過日子的標誌,菜刀、砍刀,切菜和剁肉分開,薄厚不一天,一種帶背,一種不帶背,再有一把兩面開刃的尖刀,這就是有吃有喝常吃肉的人家,要是外屋地就一把刀,這樣的老滿洲旗人人家那就不能殺豬,很少吃肉,日子困難的人家。當然這話是故事,說的是以前。現在家裡一把刀都沒有,天天叫外賣的年輕人日子過得更好。

作者鳳城白旗三臺

滿族文化網原創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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