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飾行業固有的執行規律
正在被改變
。
11月之後，杭州的天氣漸冷。距離市區30公里的臨平，43歲的紡織工人韓明正在犀牛工廠的車間裡，趕製茵寶的冬裝新品。這些產品已經在雙11期間開始售賣。如果順利的話，7天之後，工廠將向品牌交付這批訂單。而兩三天後，它們將送達消費者手中。
“從工廠到消費者之間，最快只需要10天。時尚行業的效率，從未如此之高。”Heiti告訴筆者。她是茵寶快反團隊的負責人。這是一個新團隊，成立於今年8月，承擔著品牌創新的破局的任務：在年輕人的需求多元化且迅速變化，訂單趨於碎片化的趨勢下，品牌如何能從激烈的競爭中取勝？
於是，一場實驗在犀牛工廠展開。Heiti交出了這樣一份答卷：3個月實現3款新品開發上線，品牌銷量在天貓運動服飾類目裡從排名70多攀升到了前20。
長久以來，服飾行業有其固定的執行規律：提前半年開始確定流行趨勢、備貨、生產，然後透過繁複的渠道，在數月之後進入市場流通。但現在，商業節奏正在被改變。
發生在犀牛工廠的故事，也是科技改變商業效率的一個縮影。
01
2005年，胡志軍帶著簡單的行李和滿腔抱負，離開長沙到了東莞。他學的是企業管理，加入了一個古老又新潮的行業——服裝製造。在一家港資棉紡代工企業的工程部門，他負責企業內部的流程效率最佳化。
這一年，中國入世已經4年，中國紡織服裝產品配額限制被取消。“世界工廠”的能量開始釋放出來。
因為靠近港澳，加上特區的影響，珠三角迅速成為全球最大的針織生產基地。胡志軍迎來了人生的一段好時光。
他所在的代工廠規模超過1萬人，一年的生產量超過1億件。這種體量之下，車間和流水線上，每一個細小的工序，都可能帶來非常大的成本變化。作為港資企業的生產運營負責人，胡志軍每天工作的要點，就是思考如何幫助企業提升效率。
很長的時間裡，一個月上千萬件的產量，每個單品比如一件襯衫就有20萬件，怎麼按期交付，成為他頭疼的問題。盯著HR招人，在生產線上轉悠，最佳化流程，成了他日常最重要的兩件事。
但是，這個問題在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變得更加複雜。首先，大量企業出現了招工難的問題。如何填補巨大的勞動力空缺，甚至成為地方政府頭疼的問題。
與此同時，服裝行業的內外部局勢也在發生劇烈變化。2010年，中國的紡織出口占全球份額，從2001年的15。6%，提升到近三分之一。“當你就是大盤，任何風吹草動都與你相關”，然而，2008年的金融危機，重挫了全球經濟。服裝行業開始向內尋找出路。
三十年財富的積累，年輕消費者的崛起，中國市場本身也在發生變化。消費者的選擇變多，他們開始注重品牌、品質。
胡志軍離開了東莞的巨型代工廠，以生產總監的身份入職福建泉州的服裝品牌企業。困擾的問題變了。如何精準地交付多品類訂單，成了他最關心的問題。作為品牌商，每個單品的數量不多，但款式多。如何按期出貨，快速到門店，是最重要的問題。每次換季上新，都是他最繁忙最緊張的時刻。他必須時刻做好預案。
他遇到過最糾結的考驗，是爆款。曾經有一條褲子，因為市場反響熱烈，突然下了上萬條規模的需求。但是，面料庫存不足，無法開工，最終只能推遲門店上線時間。卻因為錯過最佳銷售時段，引起庫存積壓。
服裝產業就是鏈條，環環相扣，款式是面子，供應鏈是裡子。
時至2010年，電商平臺崛起，國內消費市場逐步分化。在國際玩家夾擊、新興渠道衝擊和消費者消費習慣轉變等多重因素衝擊，許多服裝品牌面臨困窘，遭遇了高庫存的重壓。
2012年時國內六大運動服裝品牌李寧、安踏、Kappa、361、特步、匹克的庫存高達33。23億，美特斯邦威庫存高達20。1億元。之後波司登、七匹狼、紅豆等也紛紛遭遇了高庫存之困。
行業人士毫不諱言：
服裝品牌興於渠道，敗於庫存。而庫存之踵，唯有效率可解。
時代變了，但產業沒跟上。需求變化了，供給跟不上。
2018年犀牛智造的核心人物伍學剛告訴胡志軍，犀牛智造是一種的可能答案。他被這個可能性所誘惑，舉家搬遷到了杭州，3月26日，他加入犀牛智造。
一年前，伍學剛給時任阿里巴巴CEO的張勇發了“新制造”的立項申請，並取名為“啄木鳥”，以表撼大樹之志。他是犀牛智造的CEO，職責是儘快破局阿里的“新制造”。簡單地說，就是
提升製造業的數字化能力，讓生產變得更“聰明”。
經過一段時間艱難的摸索，他逐漸描畫出犀牛工廠的輪廓：從服裝行業切入，透過雲計算、物聯網、人工智慧技術，實現工廠的柔性化生產。直白點說，在雲端建立了一個運算能力極強的“中央大腦”讓每一個層次的供需關係都可以精準匹配：小則能匹配面料和工人，大則排程一個產業叢集，形成一站式柔性生產供應鏈。100件衣服就能訂貨，一條生產線能同時處理幾種不同的訂單，從過去5分鐘生產2000件衣服，到5分鐘生產2000件不同的衣服。
02
老服裝工人韓明去犀牛工廠的理由可能更為私人。“新工廠有新的機會，我不甘於平庸。”他解釋自己兩次去面試的行為時，有與年齡和經歷不大相符的熱血。
2019年，他從相熟的圈子聽說阿里巴巴有一家服裝廠在招人。第一次面試，對方怕他用不來操作檯上的電腦裝置，拒絕了。第二次，他去應聘車位工，積極表達了要爭取進廠做樣衣的意願。幾天後他就被錄用。2019年3月18日，韓明進入了犀牛智造所打造的數字服裝工廠。那時他41歲，到杭州進服裝產業快20年。
2000年，韓明從老家重慶，到杭州上城區東新路一家服裝廠上班，工資1000出頭。他當時並沒有想過自己會在杭州一待就是二十年。此前，他與阿里巴巴最密切的關聯可能是他的淘寶賬號——2004年，他在東新路的一家網咖裡註冊的。2006年，他嘗試了網購，買了一件二十多元的白色T恤。
東興路幾公里之外，是中國最大的服裝集散地之一——四季青服裝批發市場。杭派女裝此時初露端倪。接下來，在東興路的十幾年裡，韓明經歷了這些品牌從聲名鵲起、遭遇困境之後又輾轉求生的變局。
服裝產業的山頭頻繁變幻，技術和商業不斷改變著產業的形態。大多數時候，這些都與紡織工人韓明的生活，沒有太大關係。他一直安坐在縫紉機前，兢兢業業地做好每一件衣服。
樣衣製作員是他的目標。這個工種是服裝廠裡，除了設計和打版製版之外，最有技術含量的。雖然市場需求量有限，韓明始終沒有氣餒。
2012年時，韓明正式成了一名樣衣製作員。
20年裡，韓明待過很多家工廠。第一家工廠因為經營不善發不出工資。他也見過衣服在工廠做好了，賣不出去，最後被庫存拖死的品牌。
2008年時他去過四堡的一家工廠體會到了另一重苦——忙的時候單子爆了，加班要加到十一二點，閒的時候十天半個月沒有活幹。他很快就受不了這種節奏，又回到了東興路。
進了犀牛智造的樣板工廠，韓明發現，這是一家非常重視生產工藝的工廠，也是一家非常重視合理安排時間的工廠。
一個織帶，在別的廠裡用壓腳完成。但是，犀牛的工廠會用一種拉筒來處理，速度又快穩定性也好。“同樣的面料做法不一樣，檔次看起來就是不一樣。”韓明會感慨這種創新帶來的好處。
在犀牛，韓明也從來沒有遇到過“時忙時閒”的情況。同樣面對大幅波動的市場，犀牛智造卻透過全面數字化打造滿足海量碎片化需求的高柔性產能，可以在一天內多次轉款。有時候一天經歷十幾個衣服款式，十幾種面料和顏色，生產計劃卻一點不亂。
工廠裡每天還在發生新的調整，這些其他的服裝廠裡聞所未聞的變化韓明都是最先參與的那群人。“不會智慧手機的人和電腦操作的人就進不了這樣的工廠”，他回去之後教育自己的孩子，不讀書不行，沒有知識也不行。
03
Heiti一直記得一個行業內的前車之鑑。一家國際運動巨頭的女裝健身線在中國市場的市場份額，從百分之十幾降到了百分之四。大滑坡的原因是，產品線的設計師從一個日本人換成了一個美國人。設計師不理解亞洲人的審美和消費心理，產品口碑發生大潰敗。
國際品牌在中國市場水土不服的案例非常多。即使是國內品牌，如果不能洞察市場的需求，同樣會遭遇困窘。
茵寶是Heiti的新挑戰，她履新這家運動品牌剛剛三個月。經驗豐富的她也要面對這個考驗——如何洞察新需求，並快速開啟新的市場空間。
她給出的成績是，3個月裡，茵寶推出了3款風格略區別於此前產品線的IP聯名款新品——童裝市場推出鴨嘴獸的設計，國潮有虎鶴雙形系列衛衣，還有一個羅漢偉風格的設計，字母和蝴蝶圖案，帶動品牌大盤的增長。
在許多人看來，這一系列動作頗為激進，執行難度也頗高。
目前，一些國際一線運動大牌，依然在採用的是期貨模式：提前大半年生產下兩個季度的產品，之後在所有渠道推送。三個月內實現3款新品從設計到上市，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一方面，天貓的消費洞察，為茵寶的設計和定位提供了借鑑。“整個運動服飾類大盤，如果褲裝的比例在15%，而你只有4%，那這個品類肯定有提升空間”。此外，拓寬更年輕的人群，也非常有必要。
然而，能付諸行動的關鍵，在於整個團隊的快反能力。除了組織升級，建立了專門的快反團隊之外，犀牛工廠的助力非常關鍵。
在全鏈路數字化的加持下，這條鏈路得以形成：天貓的消費洞察，幫助品牌把握流行趨勢。隨後透過犀牛智造提供小單快反產能，快速推向市場，敏捷校驗產品的市場潛力，並隨時作出調整。
犀牛智造的商家運營負責人一門解釋，在服務服裝品牌推新層面，犀牛具備有兩種能力。一種是新品賽道層面，犀牛智造自研了基於輿情熱點、傳媒資訊、市場熱度、成交資料的熱點機會發現模型及市場增長預測模型，可以透過對不同品類、不同的功能性場景的洞察，給品牌做出一些方向性的指引。
另一種是具體的款式推薦。根據熱點機會，我們創新性地讓AI與設計師合作形成行業首創的人機協同設計模式，快速生成高精度、可直接用於商家選款的服裝設計作品。在Heiti看來，天貓對潮流的感知力是對品牌既有的設計資源的有力補充。
當選定的款式開始售賣之後，精細化的商品庫存管理就成了商家的難點。因此，犀牛智造運用大資料分析、自然語言處理、影象識別、深度學習等技術構建商品庫存預測模型，為商家發現尖貨和潮流趨勢，產生精確到顏色、尺碼的銷售預測和庫存控制方案。犀牛會監控和洞察款式售賣過程資料，做到智慧補單，供給側快速翻單以滿足市場需求。
疊加上犀牛工廠的柔性製造能力與天貓平臺的能力，串起從潮流趨勢的分析，尖貨機會的發現，AI 智慧的設計、柔性化生產到銷售，物流每一個環節，商業效率達到極致。
“14天的時候就超過去年一個月了，23天就已經超過去年雙倍了。31天的時候，我覺得也會有一個很大的飛躍。”Heiti對這種快反能力帶來的節奏變化頗為興奮，有些夜晚她甚至有些難以入眠。
雙11結束了，她的快反團隊的探索還沒有結束。她透露接下來茵寶和犀牛還有6波貨品的合作。“只要有一個快速學習的能力，快速鍛鍊團隊的能力，未來其實有無限可能”。
對於犀牛製造而言，利用數字科技重構了生產關係，跑通了模式之後，也迎來了創新加速。過去幾年之間，“工藝大腦，智慧排程中樞”、棋盤式吊掛、AIOT的連結、中央智慧倉等端到端全鏈路的數字化相繼研發成功，至今已有40多個在審的發明專利和30多項創新。2020年，犀牛智造工廠被世界經濟論壇評為了“燈塔工廠”，成為全球服裝行業第一家燈塔工廠，也是服裝行業迄今為止唯一的一家燈塔工廠。
犀牛工廠也開始走出杭州，向行業推廣其經驗。截至目前，犀牛工廠已經3個自營產業園建成了 8家工廠，分佈在杭州及宿州2個城市。2021年，犀牛與魯泰集團在智慧製造、面料供給、生態協同等領域的合作，完成了魯泰工廠數字化改造升級，為傳統制造企業向智慧製造企業升級提供廣闊的發展空間。與此同時，也和全國幾十家工廠合作。
結語
進入犀牛後的前兩年，胡志軍幾乎沒有在12點前下班。
他打趣說，自己這三年時間的思考，可能超過此前八到十年的磨練。這也是許多老服裝人到犀牛後的共同體驗。
服裝行業是一個古老的行業，卻又是與時尚潮流緊密關聯的年輕化行業。它的發展曾經是工業1。0時代的起點，也曾是工業4。0時代的瓶頸行業。如今，犀牛智造用資料重構商業鏈路、用演算法代替經驗決策，用速度消滅過剩產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商業競爭尤其如此。或許回到當年深圳的那句標語：“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品牌、平臺和車間裡的工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迴應這些永恆的追問。
對胡志軍、韓明和Heiti而言，他們的嘗試和行動是個開始。創新者從來不畏懼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