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首詩告訴我們,生活到底有多殘酷|奇女子蔡文姬(四)

詩人故事NO.38

出生於177年的蔡文姬,

一生三嫁,正青春被擄去匈奴蠻地,

為奴12載,後被曹操重金贖回,

歸漢後繼承父親的遺志,修史度過餘生。

她冷眼看待生死,悲喜,與榮辱,

睥睨著命運的手段,不抗爭,不反駁,

始終恪守著大家閨秀的淡定和優雅。

可真的如此嗎?

那些字字泣血的詩文,卻也告訴我們,

一個靈魂只有經歷過怎樣的凌遲,

才能那樣的無堅不摧。

她用一首詩告訴我們,生活到底有多殘酷|奇女子蔡文姬(四)

一首《悲憤詩》,

就是一代奇女子蔡文姬的一生。

1

邂逅徼時願,骨肉來迎己。

己得自解免,當復棄兒子。

天屬綴人心,念別無會期。

存亡永乖隔,不忍與之辭。

兒前抱我頸,問母欲何之。

人言母當去,豈復有還時。

阿母常仁惻,今何更不慈。

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顧思。

見此崩五內,恍惚生狂痴。

號泣手撫摩,當發覆回疑。

兼有同時輩,相送告離別。

慕我獨得歸,哀叫聲摧裂。

馬為立踟躕,車為不轉轍。

觀者皆噓唏,行路亦嗚咽。

——蔡琰《悲憤詩》第四段

用十二年的歲月為自己築起了一道心籬,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將這茫茫草原當做故鄉,可是命運就是不願放過蔡昭姬。

公元208年,曹操經過烏丸一役徹底平定了北方一境,他於當年6月自任漢朝丞相,實際上控制了東漢的朝政。國土的收服只是形式上的統一,人心的收服才是根本。作為一個出色的政治家,曹操極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蔡邕作為東漢王朝最後一個大儒,他幾乎算是東漢末期文壇的典範,也是天下士子心中的豐碑。對於蔡家的悲慘遭遇,曹操或許有“管鮑之情”,但更多的是出於政治利益的算計。於是,他以哀痛蔡邕無嗣為由,派人前往南匈奴,用重金贖回了蔡文姬。他這一招本質上來說是利用蔡邕的地位和號召力,為自己博取仁愛、善待文士的名聲,以期“天下歸心”。

關於文姬歸漢的史料,《後漢書》是唯一的記載該事件的正史,原文如下“陳留董祀妻者,同郡蔡邕之女也,名琰,字文姬。博學有才辯,又妙於音律。適河東衛仲道。夫亡無子,歸寧於家。興平中,天下喪亂,文姬為胡騎所獲,沒於南匈奴左賢王,在胡中十二年,生二子。曹操素與邕善,痛其無嗣,乃遣使者以金璧贖之,而重嫁於祀。”

關於這一段歷史,曹丕也有留下迷思一般的《蔡伯喈女賦》序,短短几句話“家公與蔡伯喈有管鮑之好,乃命使者周近持玄璧於匈奴,贖其女還,以妻屯田郡都命使者。”基本事實和程式與《後漢書》一致。

在歷史的宏大命題裡,顯然是容不下個人的情感的,所有的離亂心傷、骨肉分離的剜骨之痛,從來都不是歷史所要關注的。

2

蔡昭姬願意歸漢嗎?其實未必。

你看她寫的句子“己得自解免,當復棄兒子。”既然家裡人來接自己了,那應該是要放棄兒子回去的。是不是特別像是在勸解自己,沒有歡欣鼓舞,卻滿滿是勉強的語氣。對於一個母親而言,這顯然是一個兩難的境地。一邊是兩個年幼的兒子,一邊是心心念唸的故土,還有父親未完的事業。

她又一次面臨了生不如死的抉擇。

其實,對於蔡昭姬而言,基本上是無從選擇的。曹操的崛起不僅讓北方諸州臣服,即便是遠在關外的匈奴一族,也早已經沒有了抗衡之力。不管是單于呼廚泉還是左賢王,他們都沒有拒絕的餘地,曹操用千金和玉璧來交換,已經算是給了匈奴最大的尊重和體面了。

所以,蔡昭姬無從選擇。

3

從這一點來說,曹操真是一個合格的冷酷無情的政治家,在他的政治盤算裡,他人的情感從來不會是他的關注點。可是對於蔡文姬而言,這一切無疑又是一次殘酷的凌遲。

生離的痛苦顯然不亞於死別,在一首時間跨度長達幾十年的敘事詩裡,與孩子們訣別的筆墨卻佔據了不小的篇幅。

“天屬綴人心,念別無會期。存亡永乖隔,不忍與之辭。兒前抱我頸,問母欲何之。人言母當去,豈復有還時。阿母常仁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顧思。見此崩五內,恍惚生狂痴。號泣手撫摩,當發覆回疑。”

80個字,可以說是字字泣血,聲聲含淚。兩個孩子,大的一個也就10歲左右,一遍遍的呼號母親何其殘忍,拋下尚未成人的稚嫩小子。從此以後,飢寒不顧,風霜不知。

母親如何不知,早已經是五內如焚,心生狂痴了。

4

這首詩是她在回到中原後寫的。想起被自己拋落在幾千裡外的兩個稚子,當時的哀痛,恐怕已不是能用血淚兩個字來形容了吧。應當是那種不敢回憶,一想起便鮮血淋漓的絞心之痛吧。或者說,那時的蔡昭姬怕是已經沒有心了,她的心早已遺落在幾千裡外的茫茫草海。

每每讀到這幾句詩,便心痛的不能自已,也常常鴕鳥般的勸解自己,雖然遠隔萬里,成年後的兒子也可以藉著征戰到中原,來看一看母親的,母子的重逢並非沒有可能。

216年,曹操拘留呼廚泉單于,而派右賢王去卑監國,並把匈奴分成五個部,即左、右、南、北、中,分別安置在陝西、山西、河北一帶。各部貴者為帥,後改稱都尉;以漢人為司馬以監督,匈奴單于王朝終結。

比較巧合的是,根據地方誌記載,曹操亡故後,蔡昭姬和丈夫董祀隱居陝西。她的隱居地點是在今天陝西的藍田,據《藍田縣誌》記載,蔡昭姬隱居地是在縣東二十里悟真峪口,俗稱大夫村。

其實我們都知道,在車馬巨慢的從前,所謂的“母子團聚”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就當是我們為著命運多舛的蔡昭姬,而許下的“微不足道”良善的祝願吧。

未完待續,欲知更多精彩內容,敬請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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