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河舞廳》原型張德全:妻子葬身火海,他苦守事發地34年未續絃

漠河舞廳裡,燈光搖曳,一對對情侶,或摟或抱,在昏暗的舞池裡舞步纏綿。

突兀地,一個老人,雙手做擁抱狀,一人獨舞。

燈在他的眼睛裡折射出彩色的光芒,而他的眼角,分明有淚。

他的舞伴呢?

《漠河舞廳》原型張德全:妻子葬身火海,他苦守事發地34年未續絃

他一生只和一人跳舞,而他的舞伴去了天堂。

那一天,距離現在已過去了35年,那一天,1987年的5月6日,沒有任何徵兆,中國東北的大興安嶺突發大火,風捲著火,肆無忌憚地在漠河到處招搖。

人們哭嚎、奔跑,想躲開火,而火似魔,纏著人,吞噬著人。

211條生命,就這樣,匆匆去了天堂。

211條生命裡就有那個老人的愛人——康氏。

那天,距離他們結婚,只有四年。

《漠河舞廳》原型張德全:妻子葬身火海,他苦守事發地34年未續絃

火吞噬了愛人,也帶走了老人愛的激情,愛人離開後,老人沒有再娶妻,無論是冬天寒冷,還是夏天炙熱,老人都是自己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跳舞。

這個老人是誰?

10月爆紅歌曲《漠河舞廳》背後故事裡的人物——張德全。

《漠河舞廳》原型張德全:妻子葬身火海,他苦守事發地34年未續絃

時光匆匆,不知不覺地,張德全的愛人已經離開人間35年,張德全也從曾經的瀟灑青年成為皺紋叢生,兩鬢斑白的老人,可是,無論時間過去了多久,老人都沒有忘記他與愛人的初相識。

那是老人從北京歸來的第一個冬天。

那一天,漠河的陽光溫暖舒適,吃過午飯,張德全一個人四處溜達,不知不覺地,他就走到了廣播社前的石砌花壇前,他站住了,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然後抽出一根點燃,他一邊吸,一邊隨意地四處看。

突然,他看到了一個女孩。

不知道是天意,還是調皮的丘位元悄悄地朝張德全射了愛神之箭,看到這個女孩,張德全的眼睛就再也挪不開。

女孩正和人聊天,不知道是聊了有趣的話題,還是廣播裡放的歌曲恰巧是女孩的最愛,只見她,身子轉了一圈,手臂隨著音樂擺動,她的動作優雅而自然,就如清脆的海棠,不慌不忙地抖落藤蔓上的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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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看著她,張德全的心開始怦怦跳。

他想走過去,問女孩的名字,可是,他的勇氣鼓了一次又一次,人最終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他害怕自己的冒失,會嚇著女孩。

他沒有動,女孩卻走了,去了張德全不知道的地方。

從花壇回來以後,張德全的心就亂了,再也坐不住了,每天,他都會找藉口去花壇,在那裡,點上一根菸,來回地徘徊。

他以為,只要像上次一樣燃起香菸,女孩就會出現。

也許,是上天憐愛他的痴情,多方打聽後,他知道了女孩的名字,他嘴裡輕輕地念著,欣喜如酒釀,他的心不知不覺地就醉了。

然後,思緒如翻滾的潮流,他為女孩寫下了一首詩。

“晚星啊晚星,你為什麼掛在煙囪上,蟋蟀在林間彈琴,海棠梳妝,你為什麼總是掛在煙囪上,倘若是為了尋找極光,那你跟隨我,我知道它在哪兒,……。”

極光,是一種特殊的自然現象,可遇而不可求,在漠北有一個古老的傳說,說看見極光的人,是上天欽定的幸福的人。

張德全以為,只要他帶女孩看見極光,就會和女孩一起收穫幸福,卻忘了,極光雖美,卻轉瞬即逝。

終於,張德全和女孩認識了,並做了朋友,為了和女孩多些單獨相處的時間,張德全可謂是用盡了心思。

《漠河舞廳》原型張德全:妻子葬身火海,他苦守事發地34年未續絃

他知道女孩會跳舞,就表情嚴肅地勒令女孩教他舞蹈,或許是女孩懂他的心,或許是女孩心善,但更有可能是女孩對他也心存好感,他的勒令,女孩沒有反感,也沒有拒絕。

於是,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冬季的夜晚,張德全行工作之便,帶著女孩去了一間放著穀物的倉房。

倉房裡堆滿了麻袋,他們鑽進麻袋堆,走進張德全早就拾掇出來的一小片空地。

倉房裡安靜極了,除了他們的呼吸聲,就只有蟲鳴。

“你扶著我,對!把手搭在這裡。”

女孩抓住張德全的右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腰間,然後把自己的右手輕輕地搭在張德全的肩膀上。

“你先邁右腳,我退左腳,是的,然後再交替過來,來,讓我們試試看。”女孩低著頭,專注地教張德全腳上的動作,燈光本來就昏暗,她的頭又低著,她沒有看到,張德全的臉紅紅的,他看著她,眼睛如天上的星星,溫柔、多情。

他們相愛了,倉房成了他們的秘密舞廳,只要有空,他們就會去那裡,跳舞、聊天,訴說情話。

張德全想把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女孩,他帶她去看極光,讓朋友從北平捎來最時髦的牛仔褲,他想看女孩穿著他送的牛仔褲跳一支胡亂的舞蹈。

他最喜歡看她跳舞,當初他一眼就愛上女孩,就是因為她曼妙的舞姿。

1983年的冬天,張德全和女孩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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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上,張德全的朋友李士鵬喝得酩酊大醉,他腳步踉蹌地要給女孩點菸,張德全想攔,沒攔住,從來沒有吸過煙的女孩對煙也好奇,想嘗一嘗香菸的滋味,可她只抽了一口,就被嗆住了,她咳嗽著,小臉憋得通紅。

多美好的記憶啊!

後來的許多年,張德全想到這,都會笑,可是每一次,他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結婚後,張德全還是會和女孩一起去倉房,在那裡跳舞,他們愛極了那裡的寧靜。

張德全還永遠記得,倉房改造擴建的前一晚,他和女孩又一次去了倉房,那裡是他們愛情開始的地方,他們要去跟它告別。

他們坐在高高的麻袋堆上,不說話,只聽蟲鳴。

“噓,你聽見針落地的聲音了嗎?……叮……”張德全問女孩,女孩點點頭,她抬頭笑著看張德全,她的眼睛亮亮的,好像有流星閃過。

相愛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地時間就到了1987年。

對於別人來說,那也許就是和平常一樣的年份,而對張德全來說,時間從那時候開始就停滯了。

那年的5月6日,大興安嶺發生了特大火災,並在傍晚的時候席捲了整個漠河縣。

有人說,那火是“天火”,火被9級狂風帶著,一團一團地從天上降下來,沒有人能夠攔住,只是半天時間,漠河縣城就被燒了個精光。

火災整整持續了28個晝夜,造成101萬公頃森林受害,5萬多人受災,211人喪生……

211人中,就有張德全的妻子。

《漠河舞廳》原型張德全:妻子葬身火海,他苦守事發地34年未續絃

火災發生那天,張德全不在漠河,等他知道漠河發生火災,想盡辦法趕回來時,火勢已去,天色已微明。

他看到,整個縣城就如人間地獄,到處都是燒焦的殘垣斷壁,除了一排排煙囪傾斜地佇立,遠處有木樑若隱若現地冒著微弱的火星,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他哭,他喊,他到處找,到處問,可他怎麼都找不到他的愛人,也沒有人知道他的愛人去了哪裡。

夜裡,他獨自一個人躺在床上,他夢到愛人在火光通天的建築間奔跑,火苗竄上了她的裙襬,在她的胸前暈開,她跑,沒命地跑,一邊跑,一邊喊著“德全”。

他醒了過來,夜還是和以前一樣黑,而他的身邊,卻沒有了愛人,他點上一根菸,他希望他的愛人像以前一樣在他的煙點燃時再次出現。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沒有,也許就是她還在。

張德全這樣想,心裡有了幾分安慰。

他想,愛人也許躲過了火災,逃到了東邊的森林,在那裡她搭建了溪流和青苔,化身為鹿,徹底地盡情舞蹈。

她跳得倦了、累了,也許就會回來找自己。

抱著這樣的想法,張德全一等就是35年,他沒有再娶妻,他怕自己娶了妻,愛人會生氣,不會回來看自己。

他一年一年地等,從青年等成了老人,頭髮白了,曾經炙熱的眼睛也衰老了,他的愛人仍舊沒有回來看他一眼。

他想她,成夜、成夜地想。

因為想,他在倉房舊址不遠的街道開了一家舞廳,他管舞廳叫“漠河舞廳”,每天,他都在舞廳裡跳舞,他不找舞伴,只一個人跳。

《漠河舞廳》原型張德全:妻子葬身火海,他苦守事發地34年未續絃

夜裡,搖曳一天的燈球抖落了光輝,人群也逐漸散去,熱鬧一天的舞廳便會變得極其安靜,就像當年他和她的那間倉房,他一個人站在舞廳當中,仔細地聽,他彷彿又聽到了針落在地上的聲音,“叮”。

“噓,我的愛人,你聽到了嗎?聽到了針落地的聲音,聽到了我對你無盡的思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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