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一代詞宗秦觀的坎坷一生

說起宋代詞人,作為婉約派詞宗的秦觀秦少游,定是有一定分量的。

秦觀受歐陽修、柳永影響頗巨,是婉約派的詞人代表之一,其作清婉秀麗,用詞細膩,韻味悠長,筆下一篇《鵲橋仙》,“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更是璀璨了詞壇上千年。

北宋皇佑元年十二月(1049),秦觀出生於北宋高郵,其年少聰慧,抱負遠大,時常遊歷湖州、杭州各地。在他21歲時目睹數萬百姓因一場水災而淪為魚鱉的慘狀有感而作《浮山堰賦》,賦中一句“

哀死者之數萬兮,孤魂逝而焉遊

。”無不令讀者悲涼。

我原本以為少遊兄若是未入官場,而一生閒遊脂粉間,且寄才情於紅顏,也是好過他日後屢屢遭貶的。

可惜的是,在熙寧十年(1078)他的命運便發生了改變,他偏好不好的要跑去拜謁大文豪蘇東坡,還作詩寫道“我獨不願萬戶侯,但願一識蘇徐州。”深得東坡先生的賞識,次年蘇軾建黃樓又邀請他寫了一篇《黃樓賦》。

此時的二人同遊無錫、會稽等地,也由此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同時在蘇軾的勸說下,秦觀也開始發奮讀書,積極備考,似乎也是命運,憑他的才學,兩次應考竟都名落孫山,引得蘇軾也為他感嘆。

元豐三年(1080)已年過32歲的秦觀仍然未得進士及第,更未謀得一官半職,在此情境之下,他憶起往昔佳人,在展望前程無望時,寫下了《望海潮·洛陽懷古》“

但倚樓極目,時見棲鴉。無奈歸心,暗隨流水到天涯。

直到元豐七年(1084)時,蘇軾向王安石舉薦秦觀,王安石也對秦觀的才學稱讚有加,並鼓勵秦觀再次應試。在這一年,有著“千古第一才女”的李清照,才剛剛出生。

就這樣,秦觀在文壇兩大天皇巨星的鼓勵下,下定決心再赴京師,終於在次年(1085)考取進士,算是邁出踏入官場的第一步。然而這一年,卻是王安石變法的最後一年,因為宋神宗駕崩了。

王安石變法的戛然而止,也為秦觀後來接連遭貶埋下了伏筆。

秦觀初入官場已是36歲,在任蔡州教授之時,與營妓婁婉交好,並寫下了《水龍吟·小樓連苑橫空》贈與她,言說兩人情愫。

從元豐八年(1085)到元祐六年(1091)的七年間,他在官場波瀾起伏,使得秦觀對政治之路心灰意冷,並暗生退意。

好在元祐七年,蘇軾從揚州被召回京城,進端明殿學士、翰林侍讀學士、禮部尚書。秦觀遷國史院編修,與黃庭堅、晁補之、張耒同時供職史館,人稱“蘇門四學士”。

這段時間,算是秦觀步入官場以來,少有的愉快時光。

美好的時光是短暫的,紹聖元年(1094)宋哲宗,親政,起用“新黨”,蘇軾、秦觀等“元祜黨人”紛紛遭貶。秦觀歷時七年的被貶生涯也從此開始。

被貶出京後,秦觀擔心自己的愛妾邊朝雲跟著自己受苦,便讓其父將她接了回去。

政治上淪為黨爭的犧牲品,家庭上又與自己的愛妾分離,秦觀在官場情場兩失意的情境中寫下了《千秋歲·水邊沙外》:“

攜手處,今誰在?日邊清夢斷,鏡裡朱顏改。春去也,飛紅萬點愁如海

”。

到了紹聖四年(1097)秦觀迎來了自己的被貶小高潮,這一年他連遭四貶。

當時秦觀因新舊黨爭先貶杭州通判,再貶監州酒稅,後又被羅織罪名貶謫郴州,削去所有官爵和俸祿;又貶橫州,在離開郴州前,他在郴州旅舍中寫下了流傳千古的名篇《踏莎行·霧失樓臺》:

霧失樓臺,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裡斜陽暮。

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砌成此恨無重數。郴江幸自繞郴山,為誰流下瀟湘去?

元符三年(1100)蘇軾六十三歲已至暮年,秦觀也到了他的生命末期,這一對飽經風霜的師生,馬上就要相會於康海。

蘇軾與秦觀這兩顆北宋詞壇的巨星,一為豪放之首一為婉約之宗,從元豐元年三十歲的秦觀訪蘇軾于徐州起,一直到他五十一歲逝世,兩人在二十一年間結下了深厚的師生情誼。

他們的命運都是坎坷的,同樣仕途不順,同樣屢遭貶謫,都是晚景淒涼,客死他鄉。

師生二人在落難之中相會,沒有一絲的喜悅,愁容滿面,相向難言。他們或許已經預感到“後會不知何處是”,也許今生都已無望!

面對兩鬢蒼蒼的老師,秦觀寫下了那首淒涼的《江城子·南來飛燕北歸鴻》

南來飛燕北歸鴻,偶相逢,慘愁容。綠鬢朱顏重見兩衰翁。別後悠悠君莫問,無限事,不言中。

小槽春酒滴珠紅,莫匆匆,滿金鐘。飲散落花流水各西東。後會不知何處是,煙浪遠,暮雲重。

元符三年,哲宗駕崩,徽宗即位,朝局變動,秦觀被放還橫州,八月十二日在滕州遊光華亭時逝世,就此一代詞宗完結了他的一生。

秦觀是我很喜歡的一位詞人,他的詞作極其細膩,深入人心,讀之感觸頗深。

鵲橋仙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一代詞宗秦觀的坎坷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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