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瘋狂的醫美:本來就是想祛個痘,不料3年花了6萬!

暴漲、暴利、暴跌!

醫美行業到底有多瘋狂

“光子嫩膚、雙眼皮、熱瑪吉、嗨體……”在這個“顏值即正義”的時代,越來越多的人湧入整形醫院,選擇透過醫美再塑容顏。

醫美(醫療美容),即採用手術或非手術的醫學手段,來直接維護、修護或再塑人體美。華西證券醫藥行業在此前釋出的研報中指出,目前我國醫美市場規模約200億美元,保持超過20%的增速。早在2017年,中國就已經成為了全球第二大醫美市場,亦是全球增速最快的國家之一。

消費觀念的變化帶來了市場的飛速增長,資本的暴利卻誘發了除不掉的行業亂象。2月24日,一直被譽為“女人的茅臺”的醫美巨頭愛美客出現了股價暴跌現象,盤中跌幅一度超17%,股價也重新跌回了千元以下。25日股價持續下跌,截至收盤,跌幅3。33%,報895。19元/股,三隻千元股僅剩貴州茅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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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漲、暴利、暴跌!醫美行業已然成為了一個瘋狂的賽道

年輕男女湧入整形醫院

撐起千億級市場

“一直很羨慕那些擁有雙眼皮的女孩子,顯得眼睛格外大,現在我也有雙眼皮了。”這個春節,王晨終於實施了制定已久的“變美計劃”,到整形醫院將單眼皮割成了雙眼皮。“春節假期時間長,又加上今年大家都‘原地過年’,不用出門的日子正好可以用來術後恢復。”王晨把假期安排得妥妥當當。

事實上,像王晨這樣選擇醫美的年輕人已經越來越多了。“第四次做完光子嫩膚,你們不知道我現在的面板好的呀”、“一個月打4ML水光針可以嗎”、“嗨體最近很火,你們有想嘗試的嗎?節後我打算試一下”……在王晨的姐妹群聊裡,各種醫美專案的體驗和心得已經成為了女生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我身邊很多朋友都有在做醫美。人嘛,都有愛美之心,花錢就可以讓自己變得更精緻漂亮一點,誰會拒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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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美是人的天性,但卻不是女人的特權。值得注意的是,醫美針對的消費群體也不再只是女性。近期,島城一家整形醫院的楊醫生就成功為一位單眼皮腫眼泡、塌鼻頭的小哥哥完成了眼鼻綜合打造,他在自己的社交平臺記錄道:“現在整形手術已經不僅僅是女生的特權,越來越多的男生也加入了醫美整形的隊伍。”

對此,有資料顯示,2020年雙十一期間男性醫美消費下單量佔比達到8。1%,比2019年增加1。4個百分點。2019年國內男性醫美消費者數量同比增長52。3%。

顏值即正義,醫美已然成為了當代男女的“新寵”。據艾瑞諮詢資料,2019年,中國醫療美容市場規模達到1769億元,增長率達22。2%;而2019年中國醫美使用者為1367。2萬人,預測2023年醫美使用者將達到2548。3萬人。

在過去的五年間,中國醫美專案滲透率顯著提升,從2014年的2。4%上升到2019年的3。6%。早在2017年,中國就已經成為了全球第二大醫美市場,亦是全球增速最快的國家之一,並有望在2021年超越美國,成為醫美第一大市場,市場規模更是有望在2023年達到3115億元。

成本價25,售價3600

醫美行業到底有多暴利?

“如果您專門針對頸部護理的話,我們這邊推薦您做一下嗨體的專案,一般嗨體的提升、緊緻效果會更好一些。”整形諮詢顧問高女士向記者推薦的嗨體正是目前醫美行業大火的玻尿酸產品,也是國內唯一經過國家藥監局批准,針對頸部皺紋改善的三類醫療器械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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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從某網際網路醫美平臺搜尋得知,一支容量1。5ML的嗨體價格在1000元-4000元不等。以高女士向記者推薦的嗨體為例,單次嗨體注射3600元,三次9999元,五次15000元。

或許對於很多一二線城市的白領階層來說,這是可以承受得起的價格。但對比嗨體的成本價,兩個數字之間的差距還是有些驚人。

此前,據愛美客的招股書顯示:2019年一支嗨體的成本價僅為24。72元。也就是說,當這支嗨體輾轉到消費者手中時,價格已經翻升了一百多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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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利”讓龍頭企業賺得盆滿缽滿。據愛美客2020年財報顯示,全年業績主要增長來自於以嗨體為核心產品的溶液類注射針劑,共實現營收4。47億元,佔比為63。07%。2020年溶液類注射產品和凝膠類注射產品的毛利率分別高達92。85%和9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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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去年到今年,“玻尿酸三巨頭”愛美客、華熙生物、昊海生科陸續齊聚A股,累計市值已達1280億。僅就三家的玻尿酸業務來看,毛利率的平均水平已經超過90%,堪比貴州茅臺,因此,愛美客更是被業界戲稱為“女人的茅臺”。

嗅到了市場的紅利之後,企業都想從中分得一杯羹。

據企查查顯示,目前我國共有4。1萬家醫美相關的在業、存續企業。從2010年到2020年,十年間,我國“醫美”相關企業的註冊量呈增長趨勢。其中2016年之後企業年註冊量突破5000家,2018年之後年註冊量突破8000家。2019年的註冊量為8934家, 2020年醫美相關企業一共新註冊了8007家,相比10年前增長了7。6倍。

一年倒閉2720家

資本進入“最後的狂歡”

物到極時終必反,野蠻生長過後,行業的分水嶺也就隨之來臨。

早在2018年底,關於“醫美企業倒閉潮”的言論便已甚囂塵上。聯合麗格董事長李濱曾發文預測:經營不好的醫美機構僅能在開業後維持一年左右,醫美診所將會在2019年下半年迎來倒閉潮;隨後,歐美華科董事長苑一兵又表示:醫美將在2019年進入整體破產年;伊美麗創始人賀華煜則認為:小規模、非標準、收益差的醫美機構將越來越喪失生存空間,最後走向倒閉或者被併購。

據企查查資料顯示,2019年全國倒閉的醫美企業達到了2600家,而在2020年,這個數字又上升至了2720家。新增市場規模極速擴大的同時,倒閉潮也來得轟轟烈烈。僅去年一年,青島醫美相關企業的倒閉數量更是超過了新增數量的一半,新註冊量148家,登出吊銷量卻高達85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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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其原因,行業亂象、黑醫美是除不掉的毒瘤。據全國消協組織資料顯示,從2015年至2018年,關於醫療美容行業的投訴案件數翻了10倍還多。天眼查資料顯示,在7。1萬家醫美企業中,超過1萬家企業顯示經營異常,1600餘家涉及法律訴訟。對此,新氧創始人金星甚至還透露過醫美診所存在沒有招聘到大夫便已開張營業的情況,他曾在公開場合坦言:整個中國的醫美市場中,只有30%的機構是正常盈利的,多數處於持平或者虧損的狀態。

撕開暴利的面紗,投資者也在變得冷靜。據企查查資料顯示,2015—2018年是醫美賽道的融資高峰期,2018年更是達到了歷年的最高峰,融資事件高達29起,公開披露的融資金額達17。9億元。但隨後,資本的興趣也在漸漸變淡,融資金額逐年收窄,2019年醫美賽道的融資事件下降到了13起,融資金額14。6億,2020年融資事件14起,融資金額僅為7。83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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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醫美行業而言,2018年、2019年可能是資本“最後的狂歡”。一些頭部醫美APP的融資早已按下了暫停鍵,據風口不完全統計:新氧最後一輪融資停在了2019年5月,更美停在了2018年7月,悅美則在2017年8月以後就再無融資。就連赫赫有名的“醫美A股三巨頭”,也只有愛美客在2020年9月上市時獲得過最後一筆融資,華熙生物和昊海生科2019年以後便再無新融資。

當潮水退去,行業正迴歸理性,

可那些已經為“醫美”心動的人呢?

一環套一環

踏進吸錢黑洞

“我原本就是想祛痘,結果現在再也離不開他們了。”

26歲的李小姐在青島市一家網際網路公司工作,2018年大四實習,她拿到第一筆工資後就去了一傢俬立醫美機構。“我從小臉上就一直長痘痘,讓我很沒有自信,就想等自己賺了錢一定要去整形,讓自己面板變好。”

李小姐選擇的醫美機構以祛痘為主營業務,而她在花費6000元清痘後,被告知必須要購買配套護膚品才能保證效果。“清痘是一年6000元,可以反覆去,但是他們推薦的配套產品就要1000多,如果不想買,他們會說這樣就沒有明顯效果之類的話,沒辦法,我就買了。”而這樣一套相對價格較高的護膚品不到一個月就會用完,效果明顯,但是需要頻繁購買才能保持。“其他地方還根本買不到,只能在他們這裡買。”

捆綁銷售只是冰山一角,有的醫美諮詢師還會放大消費者的外表問題,以推薦更多的整形專案。原本李小姐只是想要祛痘,結果在諮詢師的勸說下,她又購買了一次1萬元的美雕專案,醫生還告訴她,一般3次有效果。“變美的代價真的很昂貴。”從2018年至今,李小姐一直都在該醫美機構消費,總共花費近6萬元。

像李小姐一樣的醫美使用者很多,他們不僅花費高昂,還會持續性消費,渴望用金錢來實現“美麗蛻變”。在消費意識覺醒和消費需求驅動下,醫美行業正以每三年翻一倍的年複合增長率迅速崛起。據專業醫美平臺統計,2020年中國新增醫美機構5150家,醫美市場規模1975億元,佔比全球市場總規模的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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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南區某商場內的醫美機構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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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南區某商場內的醫美區域

醫美機構層出不窮,價格也沒有統一標準。記者在走訪中發現,同一種醫美專案在不同醫美機構會有不同的價格。譬如玻尿酸注射,從百元到上萬,價格浮動非常之大。並且,醫美機構每次活動的優惠價格也讓消費者摸不到規律。“每次活動價格都不一定,很多變。我之前做的光子嫩膚是399元兩次,結果後來價格變為599元一次,平常價為980元一次。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多少錢。”在北京某整形醫院消費的王小姐說道。

除此之外,醫美機構店內詢價和線上預訂竟也不一致。“我去店裡問價格,跟我說的是原價,而我在軟體上預訂就便宜一半。”王小姐透露,價格不透明真的是讓人無法信任。

一週培訓上崗

“專業”真假難辨

近日,演員高溜在微博發文稱,去年年底,她在廣州一傢俬人醫美診所做了鼻子的微整形,結果醫生沒有及時取出假體導致其鼻頭壞死,引發熱議。

無獨有偶,福州的黃先生看到朋友圈裡有隆鼻的微整形廣告,聯絡了朋友的工作室進行鼻部的玻尿酸注射。可是,鼻樑不僅沒變高,當天晚上還劇痛不止。“鼻子部位特別疼,從外觀看有點腫起來,我就感覺不對勁。”第二天一早,劇痛仍在繼續,黃先生就去往另一家微整形工作室尋求幫助。“給我打了一針什麼溶解酶,說這樣症狀會緩和一點。”然而,這一針下去,非但沒消腫,黃先生還渾身發熱,四肢無力。連續幾天高燒不退後,黃先生最終被家人送往正規的醫院進行搶救。

根據《美容醫療機構基本標準》,醫美機構分成四類:美容醫院、醫療美容門診部、醫療美容診所、醫療美容科。艾瑞諮詢統計資料顯示,2019年中國具備醫療美容資質的機構約13000家,合法醫美機構僅佔行業14%,合法合規醫美機構僅佔行業12%,合法醫師僅佔行業28%。

據統計,在醫美消費中,求美者有近90%的機率會碰到“黑醫美”。更令人擔憂的是,對於三線及以下城市的消費者來說,這種情況或許還會更加糟糕。醫美消費高客單價的特性,導致眾多合法合規的醫美機構、有資質的醫師集中在一、二線城市,而在三線及以下城市,合法合規醫美機構和醫師一般僅分佈在經濟較發達區域。

醫美的高利潤使得越來越多的資本湧入這個行業,大大小小的機構都打著“專業”的旗號大肆宣傳,“國家胸部美容基地”“韓國明星級整形院長”等各種華麗的噱頭讓人目不暇接。而事實上,很多機構的輕醫美醫師都是短期培訓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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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微整形培訓班課程內容

記者在網上搜索發現,目前青島市有兩家微整形培訓班,均已有超過500人預約。其中一家培訓亮點赫然寫著“適用於0基礎的從業者,終身免費重修”,培訓內容不僅包括針劑注射,還有臨床埋線手術等醫學內容。記者以從業者身份諮詢後,該培訓機構表示是正規醫院培訓,會頒發畢業證書,“可以畢業後直接與醫院簽約,如果有醫院掛靠,也可以操作”。更意外的是,培訓時間僅為6-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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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與培訓機構客服聊天截圖

醫美水平參差不齊,青島市衛生計生監督執法局執法人員提醒,選擇整形機構時一定要慎重,警惕“三非”機構,即非正規醫療機構、非正規醫生、非正規醫療產品,以免給自身帶來傷害。

“在去做醫美之前,一定要先了解清楚醫院和醫生的資訊。現在的確出現很多私營的醫美機構,但如果具有衛生局備案和資質證明,就是相對正規的。”青島大學附屬醫院醫學美容科主治醫師苗嫄昕表示。

三甲也有風險

愛美需要理智

根據新氧大資料調查資料及艾瑞諮詢,36。9%的受訪者表示願意微調,24。3%持欣賞態度。我國民眾對整形美容的接受度和認可度正逐年提升。

“現在來做醫美的人的確比往年多,尤其是暑假時間,來諮詢醫美問題的求美者幾乎是往年的2倍,甚至3倍。”青島大學附屬醫院醫學美容科主治醫師苗嫄昕透露,有未成年求美者也來諮詢過,醫院方基本都不會支援,除非是影響正常生活。“像有的高中生會來諮詢雙眼皮,我們都不會接,建議他們成年之後再做。”

做醫美,有人是想矯正身體缺陷,有人是想變得更美,想要更高的鼻子、更大的眼睛、更尖的下巴……最終整容成癮、整容過度。苗嫄昕表示,透過醫療手段讓自己外形最佳化、改善面部缺陷,對於建立自信和維持人際關係都是有好處的。但在求美過程中,不應有過高的期望值,不宜追求過分完美,而是在原有的基礎上,得到改善為宜。同時,不要抱有超常的要求,比如要求一定要像某個明星,反而可能會出現不適合、不匹配的結果,影響整體的美感。

並且,醫美作為一種醫學技術,會對面部或身體各部位造成不可逆的改變,其本身就具有風險。“醫學技術在任何地方都有風險,三甲醫院也同樣會面臨這種問題,我們會在面診時提前告知,爭取實現風險最低程度,但並不是每一場手術都能完美複製,因為每個人的情況不同,還是因人而異。”

對於愛美者在護膚方面的訴求,有的人則依賴於醫美機構的自制產品,效果明顯,苗嫄昕表示,如果美容產品在短期使用中效果突出,大機率是加入了激素成分,而這種產品不可以長期使用。“激素類產品如果長期使用,會造成皮炎等疾病,如果短期停用,還有可能出現副作用,如面色暗沉、長痘等,所以這類產品需謹慎使用。”

在顏值的利益點逐漸被放大時,人們對於美的追求越來越狂熱,各種變美、瘦身、塑形相關的“顏值經濟”走上風口,但美麗與風險同在,消費者需要理智看待。

◆來源:大眾報業·半島新聞 半島全媒體記者 呂華、吳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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