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錄」門深似海。
這是追《夢華錄》至今最大的感受。
剛開始追劇的時候,關注點都在視覺上。
劉亦菲,美。
這是劉亦菲成年後首次出演電視劇,然而還是一如既往的,膚若凝脂,顧盼生輝。
只不過這次,趙靈兒變成了趙盼兒。
不諳世事的仙女變成了茶館老闆娘。
精明能幹,機敏過人。
這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天仙”嗎?
再說男主角,
陳曉,帥。
陳曉是典型的適合古裝戲的男演員,很多演員拍現代戲好看,但一戴起頭套來,就哪哪都不對勁。
但陳曉則不然,古裝加身,更加劍眉星目,英俊瀟灑。
他飾演皇城司副使顧千帆,是刀尖舔血、殺人如麻的“活閻羅”。
兩大古裝顏巔在一起,光視覺就已經讓人賞心悅目。
更不用說故事也輕快有趣,兩人的感情戲更是一個大寫加粗的“甜”字,讓人很難不上頭。
劇迷們感嘆著:天下苦醜偶久矣,報復性地在豆瓣上打出了8。7分的超高成績。
這是一次電視劇觀眾的久旱逢甘霖。
雖然客觀來說評分偏高了些,但在同行襯托之下,這樣一部人美、情節有趣、服化道、場景畫面。。。都足見真誠的劇,確實值得誇獎一番。
《夢華錄》的導演,是曾執導過《功勳》《將夜》《在一起》的女性導演楊陽,作品質量一直都非常不錯。
這次執導古偶,楊陽導演也將女性獨有的細膩和娓娓道來帶入了這個故事中。
為什麼《夢華錄》如此受歡迎?
或許從她的鏡頭中,我們可以探知一二。
一部足夠「活」的古偶劇
開啟《夢華錄》的第一感覺,就是足夠真實,活泛。
景是活的。
故事一開始發生在錢塘。
河畔的茶館、河道邊浣洗的女子、還有小橋流水之間的船支。。。
點綴以江南水鄉的綠意和生機,整個畫面就活了過來。
為了拍出一個活著的城市,導演勘景過多個城市,最後選取了一個水很多的地方。
因為古典女性的氣質就像水一樣。
後來故事又轉到東京(今河南開封)。
作為北宋的都城,既要有市井的繁華熱鬧,又要跟大唐盛景的華美有所區別,講究一個雅緻古樸。
圖源:豆瓣
亭臺樓閣,勾欄瓦舍,無處不是將宋朝的簡約之美。
主創團隊專門研究過北宋時期的名家畫作,力求把那個年代的審美風骨描繪出來。
導演還要求陳設不能太滿,色彩不要太亂,最後呈現出的畫面不會過於鮮亮。
從水鄉到汴梁,儼然一幅電視劇版本的《清明上河圖》。
處處都營造了那個年代的「活」。
人是活的。
演員不再是讓人齣戲的現代妝容,也沒有半永久的假睫毛和平眉。
可以清麗,也可以嫵媚。
落了難,也會臉上髒兮兮地妝容全花掉,不像以往的古偶劇裡不論何時都一塵不染的美貌。
而且難得的沒怎麼磨皮,沒有慣常的阿寶色,亮到晃眼睛。
原聲更是大加分,終於不用再聽那些熟悉到耳朵起繭的配音了。
還有一些生活小細節,比如趙盼兒撐船這一幕。
結實的船槳和略微吃力的動作,而不是假模假式的用力,都給人以真實生活的觀感。
圖源:豆瓣
文火慢燉的感情戲
最為人稱道的,還屬《夢華錄》中的感情戲。
早在劇集播出不久,就已經讓不少劇迷紛紛上頭,大呼KSWL。
這也是她姐認為這部劇做的最出色的地方,就是對感情的細膩刻畫。
《夢華錄》中的感情戲是層層遞進的,節奏不徐不疾,將男女主的情感變化一一展現。
趙盼兒和顧千帆的初相識就是那句,“第一次見面看你不太順眼”。
一個是總在客人面前舞茶、姿色也就算個“鄉野村婦”的商女,一個是眼高於頂、爹味十足的皇城司副使。
就像是北宋版的《傲慢與偏見》,兩人從劍拔弩張到漸生情愫,是鋪墊了很久的。
他們一起捲入機密案件中,趙盼兒在顧千帆的威逼利誘之下搭救了他,這才真正產生了交集。
隨著幾次三番救彼此於險境之中,他們建立了一種牢靠又曖昧的關係。
像是戰友,有信任,有依賴,又夾雜著幾分朦朧。
兩人感情逐漸升溫的幾場戲,都非常有中國古典的留白之美。
被趙盼兒視作妹妹的宋引章被歹人周舍矇騙,錢財都被掠奪一空,還被鐵鏈拴在院子裡,毫無尊嚴。
趙盼兒為了救出宋引章,決心假扮花魁色誘周舍,讓他主動休了引章。
那夜,顧千帆去酒樓找盼兒,一個剛剛把背叛自己的兄弟殺死,一個為了姐妹不惜犧牲色相。
兩人相互安撫,把酒言歡,情愫也一點點堆滿心頭。
顧千帆離開酒樓時,乘著小船愈行愈遠,兩人水榭相望,暗流湧動。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手下陳廉在一旁碎嘴不停,但顧千帆幾乎聽不到他的聲音,跟趙盼兒眼神交錯之間,心思亂如麻。
沒有一句對話,卻把欲語還休的情愫道盡。
導演事後還說,拍攝的時候助手們都一頭霧水,懟著演員的眼神,到底在拍什麼?
看到成片後才明白:“國畫講究留白,毋需太滿。”
同樣以小搏大的精妙之筆,還有趙盼兒在衙門被顧千帆搭救這場戲。
彼時趙盼兒差點被官府押去杖責二十,危急關頭顧千帆的手下陳廉及時趕到。
因為身份不方便露面,顧千帆只能混在人群之中。
趙盼兒只得焦急地在人群中張望找尋,對方才從隱蔽的薄紗後現身。
場景的設定也頗有新意。
橫店的建築在各種影視劇中早已被大家熟悉,如何用這些景拍出不一樣的意象呢?
導演選擇了讓他們隔著屏風對望。
一路走,一路聊,畫面影影綽綽,就像兩人之間如野草般肆意生長的感情。
這樣的視聽語言,透過畫面而非對白去刻畫兩人感情的變化,足見用心。
趙盼兒向孫三娘坦白的這場戲,更是精準到許多女性觀眾直呼,彷彿看到了自己。
趙盼兒察覺到了自己對顧千帆有了好感,也能感受到對方的情意。
但是她不知道這番情意,到底是真心還是逢場作戲。
患得患失之間,她在孫三娘面前流下眼淚。
“我可能有點喜歡他。”
接著又唸叨起顧千帆的“過錯”。
這份情感所夾雜的幸福、痛苦、酸楚、自卑。。。全都傾瀉而出。
感情戲之細膩,讓人驚呼“確實是只有女導演能夠拍出的感覺”,這在以往的追劇體驗中是新鮮的。
透過對人物的細緻揣摩,對心理的溫柔詮釋,讓許多觀眾都共情到了這份愛以及愛中的甜與酸。
這就是女導演的魅力。
我們需要女性創作者
除了男女主的感情戲,女性之間的友誼也令人動容。
三姐妹性格各異,趙盼兒聰慧機敏,孫三娘豪爽仗義,宋引章天真上進。
她們的際遇頗有諷刺現實的意味。
姐妹三人一開始都寄希望於依附男性來擺脫階級的束縛,但都遭到了背叛。
趙盼兒希望自己的相好能高中進士,給她戴上鳳冠霞帔,但只收獲了對方的始亂終棄;
孫三娘總是督促兒子好好唸書,未來給她爭氣,卻被丈夫一紙休書,將她逐出家門;
宋引章更是因為急著擺脫賤籍,被周舍利用,錢都被騙去還備受折磨。
心灰意冷之下,三人選擇依靠彼此努力過活。
所以我們看到了女版的“桃園三結義”。
誰說女性不能有義氣,從錢塘到東京,她們互相幫扶,救彼此於危難之中。
女性之間的義氣,往往更加牢不可破。
“伯牙子期”,也可以是女性賞識女性。
花魁張好好和宋引章初相識,兩個姑娘都年輕貌美,卻沒有爭奇鬥豔。
反倒是高山流水遇知音,惺惺相惜,琴歌相和。
近些年,越來越多的影視作品中有反映女性情誼的橋段。
《御賜小仵作》中“女子保護女子是天經地義的呀”。
《獵罪圖鑑》中的“女人能理解女人,女人能保護女人”。
《愛很美味》中的“我以身為女性而感到光榮”。
《揚名立萬》中的“一個女孩子,她就是想唱歌想演戲,有什麼錯”。
《愛情神話》中,三個女人一臺戲,卻全然不見男主角的風光。
看似是情敵,最後卻處成了分享一支護手霜的朋友,一起剖析男性。
《愛情神話》的導演邵藝輝曾說過:
“我希望未來能夠湧現出更多的女性創作者。”
這也是我們觀眾共同的期待。
正如《夢華錄》的導演把真實的女性感受帶入古偶,我們能在愈來愈多的女導演的鏡頭下,看到曾經的大銀幕不常刻畫的女性形象。
她們不再是慾望的載體,不再是災難的代名詞,她們只是不曾被鏡頭注視過的形形色色的女性。
《我的姐姐》中總是“被犧牲”的姐姐,《過春天》中平淡又動盪的青春期女孩。
除了愛情,她們可以擁有各種主題:關於成長的《伯德小姐》;關於理想的《小婦人》;關於抗爭的《婦女參政論者》;關於命運的《鋼琴課》……
我們無法打包票說,女導演就一定對女演員更友善,但大機率會從自身視角更懂一些。
就像這次“天仙”劉亦菲下凡當起了接地氣的女老闆,柳巖抄起菜刀扮演了殺豬的悍婦。
她們不再是扮演天真或性感的符號,她們都打破了大眾的刻板印象。
在電視劇、電影這些男性佔主導的行業,這些女性創作者們在用實力突破重圍,帶來越來越多的好作品。
曾經不少人認為,導演這樣的工作女人幹不了。
又要懂戲,又要會協調,還得體力好,重活累活都得做。
但事實證明,女人不僅能當導演,還能拍得更美、更細膩、更古典。
楊陽導演談起拍這個戲的初心:
“我希望帶給觀眾一個共情點,在自己想要放棄的時候,堅強地站起來,永遠不會向惡劣的命運低頭。”
是這個行業,也是每個行業的女性,永遠不要向惡劣的命運低頭。
我們始終期待有越來越多的女性創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