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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友柏
蔣友柏展覽現場
嚴虹對話蔣友柏
嚴虹：
今天採訪你，恰巧是你的生日，所以特別想知道你此刻的心情。
蔣友柏：我的心情，其實也沒有什麼起伏，這是我十幾年來第一次不在臺灣過生日，也是第一次沒有跟自己的小孩子在一起過生日，我特別給孩子們請了一個假，因為今天我還有一些公事要處理，所以一早從臺北飛來北京。這邊剛好有我這幾年在大陸交往的一群朋友，都是“難兄難弟”，大家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所以就又聚在一起。
嚴虹：
你交朋友的要求是什麼？
蔣友柏：對我來講，對味的人很重要。對味，我覺得不只是眼緣，它是一個互相的氣場。氣味相投。我做設計16年，至少已經做到不需要求人。後來我發覺跟我對味的人，其實品味都差不多。那我就開始思考這一票人有什麼樣的共同點？原來我們都比較無求，到了一定的層次，你真的不會去求。
嚴虹：
在你的生命當中，讓你頗為難忘的是哪一年的生日？
蔣友柏：其實說真的，我不太過生日，因為我小時候就出國，之後其實都是在一種顛簸的狀態。我生日是每年開學的時候，所以很難和家人聚在一起。今天要不是我的兄弟們都在，我也不會過生日，覺得每一天都差不多，生日就是一年的一天。
嚴虹：
42歲的生日，如果你可以得到一個禮物，你最想得到的是什麼？
蔣友柏：好多人都問我想要一個什麼生日禮物，我說我真的沒有。其實說真的，因為我體驗過太多的東西，如果我想要什麼，我覺得會有一顆期待的心。
因為我的人生比較濃縮，大家一生會碰到的東西，我大概很濃縮的都體驗過。比如就像昨天，我的小孩子陪我吃了一塊蛋糕，我就很高興，就覺得OK，一切已經足夠了。
嚴虹：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學畫畫的？
蔣友柏：我從小學就開始畫畫，小時候就在張大千工作室玩，看張大千畫畫。畫畫是我唯一不喜歡玩的遊戲。喜歡畫畫，就像喜歡健身一樣。
嚴虹：
那你畫畫的感覺怎麼樣？
蔣友柏：畫畫對我來講，不管這個世界怎麼樣，在當下我可以把它創造出一個世界，就是這個感覺。畫畫對我來說，只是感覺對了。現在，我認為對於生活開始有一些自己的見解，所以我又開始畫畫。
其實我一直都在畫畫，只是我一直都不喜歡讓人家知道我畫畫。因為當我的設計師知道我會畫畫的時候，他們就不畫。所以我一開始就很避免畫畫，後來發覺電腦太進步了，他們用電腦畫，但是畫出來的東西都沒有沒有靈魂。因為電腦好的東西是很完美，但是不管我們做任何的設計，其實它並不是追求完美，他是追求一種互動。
玉羽相依似度雲-78x54cm-2018-紙本
綜合材料
嚴虹：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進行水墨藝術作品的創作？
蔣友柏：一直以來都喜歡水彩。喜歡水的不可控。但隨著年紀越來越大，開始喜歡水墨。所以過去十年，我畫的水墨比較多。
嚴虹：
你少年時就舉家移民加拿大，並未深處中國的傳統文化，為什麼會進行水墨作品創作？
蔣友柏：移民加拿大不表示離開了傳統文化。自小，就已經被教育、被感染。在異地，更是被教導要讀四書五經，還有大量的武俠小說。所以我對於俠義，有很深的執著。尤其是在國外的幾年，因為無法回到臺灣，對於中國的文化，更是有著飢渴般的追求。這一些渴望，讓我在開始從事與創意相關的事物時，自然地就把中國文化做為自己的核心價值。
嚴虹：
作為一位設計新貴，設計專業對你的藝術創作有影響嗎？
蔣友柏：我不是藝術新貴。我目前還在學習。設計專業需要的是哲學的想像與科學的表現。在設計上，我稱這種模式為深思狂想。在藝術上，我也自然地把我在設計上的理念帶入了我的畫。不能控制的漆與水，和可以控制的墨與意。就是在表現哲學與科學。改變的是對應的主體，由此，反客為主。
一抹陽光-78。5x109cm-2018-紙本 綜合材料
嚴虹：
你如何理解設計與藝術創作？
蔣友柏：設計是一門專業，它不能等靈感來，它要隨時以非現有邏輯的邏輯來解決現有邏輯無法解決的問題。藝術是一種展現，它可以等待靈感，它要表現的是累積的人生及說不清的人生經歷。
嚴虹：
你的水墨作品上經常會書寫英文，與傳統國畫的題跋方式並不相同，你是出於怎樣的一種考慮？
蔣友柏：我的腦中隨時有兩個語言與世界並存。東方與西方。所以當我用英文思考的時候，其實寫出來的是中文。用中文思考的時候寫出來的是英文。我的話，是一種縫。把東與西縫在一起。所以，自然，就覺得應該寫英文上去。
嚴虹：
您的作品中經常會出現各種動物，是怎樣的選擇？
蔣友柏：我喜歡動物多於植物或山水。自小就常與各種動物接觸。可能是我的年紀還未到，我希望我創造的藝術中，是有動物的直接動感與情緒。而不是隱晦的氣息。
天香雲外飄
嚴虹：
在你的繪畫作品中既有傳統文化的因素，也有時代性，你如何看待傳統與當代？
蔣友柏：傳統與當代是什麼？如何結合？是不是要結合？是我在做設計的這十六年一直碰到的問題。所以，我想象中的設計專業其實不是“設計”，而是“設計出”最適合為這一個案子“設計的方法”。所以當我在創作自己的藝術時，就很直覺地想，是否我需要定義傳統與當代？傳統我瞭解得還不夠深，當代我活得還不夠久。自然就覺得，最適合的方式，就是表達出我還在探索的感覺。
嚴虹：
對於藝術作品的境界，你是如何修持自身的呢？
蔣友柏：好好的生活與勤奮的創作。我給自己的目標是要用最短的時間創作10000小時。因為我有許多的身份同時在進行，我預計到50歲可以達到這一個目標。而小孩子也大了，慢慢地我會有更多自己的時間，所以也會有不同的生活體驗。這兩個加起來，誠實地表現出來，那就是我的修行。
嚴虹：
你認為藝術和大眾的距離是怎樣的？
蔣友柏：藝術與大眾的距離有兩種：近與遠。近是因為看得懂，遠是因為看不懂。可能我是做設計的，所以我希望藝術是近看為詩，遠看為意的創作。讓每一個人都可以投射自己的生活經驗與體驗在裡面。看到不同的東西與畫面。所以我常說，我的畫其實是國王的新衣。
金獅破壁墨飛揚-129x89cm-2018-布面
綜合材料
嚴虹：
對自己未來的創作方向，你有哪些規劃？
蔣友柏：我沒有特別的規劃。我期望有一天藝術與設計可以各佔我1/3的時間。要做到這一點，需要在藝術的世界中也建立一定的地位。是否能做到，我不知道。但就如同我一開始做設計時也是什麼都不懂，但隨著時間的增長，會找到有趣、難忘的過程。其實，這樣就很夠了。比較好的是我不需要靠藝術養家，所以壓力比較小。創作的自由度就更大了。
歡樂頌-109x78。5cm-2018-紙本 綜合材料
嚴虹
：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如何理解時間這個概念？
蔣友柏：時間是一個公平的資產。不論是誰，都是用一樣的速度在進行，也一樣無法倒轉。所以對我，時間的重要性是現在。過去是經驗，未來是經驗的預測，那還不如，專心活在現在。
嚴虹：
一天當中，你在什麼時候覺得自己最有活力？
蔣友柏：早上。每天5：30-9：00。
嚴虹：
用一種形狀和顏色描繪時間，你想到的是什麼？
蔣友柏：蒼藍色，雲。
嚴虹：
在創作上，你有時間的規劃嗎？
蔣友柏：每天都要畫兩小時。其他沒有。
飛悅千山-54x39cm-2017紙本 綜合材料
嚴虹
：
從童年到現在，你覺得自己的人生可以分幾個階段？
蔣友柏：王子期、貴族期、落難期、迷惘期、再起期、自負期、父親期、自信期、自我期。
嚴虹：
如果用顏色來概括自己不同的人生階段，你想到的是什麼？
蔣友柏：不同濃度的黑。
嚴虹：
你平時的閱讀會影響自己的藝術創作嗎？
蔣友柏：所有的事物都會影響自我。藝術、設計都是一種自我的展現，所以所有的事物都會影響藝術與設計。
嚴虹：
除了藝術創作，設計工作之外，平時生活中有什麼愛好？
蔣友柏：健身與旅遊。
嚴虹：
身為
蔣家
第四代，名門、貴族，這個身份有給你帶過困擾嗎？
給你的成長帶來了哪些利弊？
答：利就不用講，那一定有。意義其實也不用講，大家應該知道都是什麼，最大的問題是怎麼樣讓人家知道你到底可以做什麼。這是我一直很困惑的一個事情。
比如說像我今天畫畫，我做每件事情我都很在乎，都很用心，所以最大的問題在於你怎麼讓人家知道你可以做這些。這是不好的地方。但是好的地方真的會有。我覺得機會是一回事。
另外一個是眼界。身份會讓你的眼界比別人寬闊。我覺得這個高度比較高。因為該看的人、該體驗的、最好的、最壞的，你都體驗過了，所以比較不會怕。
紫氣東來獅嘯天-129x89cm-2018
布面 綜合材料
本期作者
嚴虹
作家，《東方藝術大家》執行出版人，出版《方力鈞》上下冊，今日美術館·今日藝廊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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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el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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