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造香水。
一款獨屬於他，讓人一聞便知是他的香水。
香水設計師要求他帶幾件能喚起他回憶的私人物品。
於是，他拿來了蘭花、甜味薄荷煙，以及，一條隔夜未洗的內褲。
這是他男友的。
他自己大概也覺得有些唐突，主動表示，看看就好了。
誰知香水設計師二話不說，接過內褲抖了抖，便用極其標準的戴口罩方式，捂在了自己臉上。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之後，她由衷地讚歎道：
你他孃的真是天生的香水製造者。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這句話翻譯過來應該是：
你讓我聞到了愛情的味道。
除了臥槽，我找不出第二個能形容我看到這一幕時的心情。
而看完整部劇之後，我只剩下了一個感想。
頂級設計師，真不是誰都能當——
《哈爾斯頓》
2021。5。14。美國網路
別誤會。
這不是一部講香水的劇。
否則，當香水設計師聞內褲的時候，就該如《香水》一樣，
特寫，仔細表現她把內褲放在鼻子上輕輕摩挲，放大呼吸聲和摩擦聲，
再切到內褲主人佈滿汗水的肉體，
高對比度打光，強虛化，再伴以急促的喘息聲……
好了，打住。
整部劇講的，主要還是一個人。
他叫
侯斯頓，
是一名時裝設計師。
如今，他的名字已經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耳邊。
但在上世紀70年代，這個名字在國際時尚圈堪稱如雷貫耳。
他是美國曆史上第一位明星式的時裝設計師。
他的名字作為品牌，也成了美國曆史上第一個奢侈品牌。
他以簡潔，乾淨的設計重新定義了美國70年代的時尚。
但，連續的一系列商業決策失誤，讓他最終失去了這個品牌。
本劇，便是關於他從初出茅廬到登至頂峰，後又跌落谷底的故事。
侯斯頓真人
侯斯頓全名羅伊·侯斯頓·弗羅威克（Roy Halston Frowick）。
他最初是設計女帽的，在古德曼高階百貨商場上班。
這工作算不錯了，但離時尚界還遠得很，出名更是談不上。
他首次打響名聲，因為肯尼迪當上了總統。
任職典禮上，其妻子傑奎琳要隨行。
本來，她全身的行頭都該由古德曼商場負責設計，中途卻被另一位設計師靠關係搶走。
衣服全換了，但傑奎琳獨獨保留了一項——
她頭上所戴的平頂筒狀女帽。
隨著播報員在電視上說出這帽子是由侯斯頓所設計，全國人民都知道了他的名字。
然而帽子不比衣服，並不是剛需。
幾年後，帽子不再流行，侯斯頓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困則生變。
侯斯頓決定開創自己的品牌，自己出來單幹。
雖然當時的名氣不併不足以支援他獲得舉行投資。
但，開起一家小型高定精品成衣店還是綽綽有餘。
剩下的，就是準備自己至關重要的開場秀了。
成，則名利雙收，
敗，則一無所有，因為別人也不會再投資給他了。
要說侯斯頓運氣也真夠可以。
首秀本來反響平平，但，有一個關鍵的人物注意到了他。
貝比·佩利，
所有設計師夢想的頭號顧客，人脈和聲望爆棚的社交名媛。
經典作品《蒂凡尼的早餐》便是以她為靈感而創作。
因為搭上了她，侯斯頓終於火了。
更大的金主也聞訊而來。
強大的資本注入後，走秀、亮相機會源源不斷，也完全不用擔心供貨原料等問題。
侯斯頓的知名度、業務範圍瞬間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不止是服裝，地毯、旅行箱、公司制服套裝定製、香水……
侯斯頓全都推出了自己設計的產品。
這個品牌，他的名字，他本人，也一步一步登上了最輝煌的頂峰。
可惜的是，英雄難過渣男關。
侯斯頓是個同性戀。
這本沒有什麼，但那個年代並不開放。
要解決生理心理需求，他只能找男妓。
長期跟他交往的，劇中有兩個。
第一個尚還好，器大活好但規規矩矩。
第二個就壞了。
這人名叫
維克多·雨果，
是個放蕩不羈，縱情聲色的狠人，嗑藥濫交樣樣在行。
這自然也影響到了侯斯頓。
白天，他們就在辦公室裡喝酒抽菸嗑藥。
晚上，雨果則把侯斯頓帶進了70年代迪斯科文化巔峰的高階會所：
Studio 54。
這裡是上流人士的天堂。
白粉是標配，高檔三陪隨處可見，眾人都是嗨翻狀態。
這麼說吧，你脫了褲子跪在舞廳中央唱《征服》也沒人管你。
至少在劇中是這樣。現實中的話，還請三思而後行。
其實生活奢靡，夜夜笙歌倒也沒什麼，有錢自然要任性。
只是，每天都這麼過，侯斯頓還是免不了染上了毒癮，這在以前是他堅決杜絕的行為。
磕到了什麼程度呢？
他辦公室裡有個小盒子，專門放白粉。
兩個星期的量，這群人一天就能磕完。
更誇張地是在家裡。
每次打電話時，侯斯頓都要吸上兩口。
久而久之，吸的時候掉下來的粉末竟然把電話內部給氧化了。
檢查電話的上門維修，直接抖出來一公斤白粉。
吸麵粉都沒這麼誇張。
吸毒吸多了，侯斯頓整個人也變得情緒極不穩定。
動不動就大發雷霆，結果身邊陪他一路走來的夥伴一個個都離他而去。
更慘的是，因為沉溺於毒品和性，侯斯頓漸漸疏於了業務，
偏偏他還不願意屈尊去跟風一些毫無新意的產品。
但這是時尚界。每天都是風雲變幻，產品迭代日新月異，哪裡經得起他這麼拖。
沒多久，侯斯頓這個品牌的價值便一落千丈，市場佔額越來越少。
資本開始慌了。
資本也不會管你什麼藝術家的尊嚴。
品牌不賣錢？那我就賣品牌。
儘管投資方還是承諾，即便他啥事也不幹就能拿100萬美元，
但，別人怎麼處理侯斯頓這個牌子，就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直接放權給各大廠商，把品牌的商業價值挖掘殆盡，能賺一點是一點。
而這，正是侯斯頓當初答應投資時最擔心的一點。
如今，半因資本半因自己，這場噩夢竟然真的要發生了……
說實話，本劇的內容和拍法，實在是太像《後翼棄兵》了。
都是有關天才的崛起與隕落，起承轉合也都朝著爽劇的方向在走。
只不過，算是低配版。
其中最大的一個問題是，篇幅不夠。
連只講了童年青年時期的《後翼棄兵》都有7集。
講述了侯斯頓從成名到頂峰再到衰落，幾乎是大半輩子，這部劇卻只給了5集的體量。
要拍得不泛泛而談？想想都難。
《後翼棄兵》
這也導致了本劇最大的問題——
很多情節和人物上的鋪墊都不夠充足，導致劇情節奏和角色轉變都有些跳。
整部劇基本算是截取了侯斯頓人生中比較重要的幾個節點來拍攝。
自創門戶後的首秀、巴黎凡爾賽之戰、設計香水、被惡意收購……
每一集講一個節點的故事。
但，對於這些節點之間侯斯頓的故事和狀況，劇集卻交代得十分潦草。
以至於人物性格的轉變，情節的轉變說來就來，最終觀感未免有些像是流水賬。
不過，既然把這部劇推薦給你，它自然也有值得之處。
首先，服化道足夠講究。
看得出來，劇集的預算並不算充裕，因為外景很少。
但不論是侯斯頓的豪宅，辦公室，還是各種時裝、道具，劇中的還原幾乎可以說是以假亂真，一秒帶你入戲。
上：真實場景，下：劇中場景
其次，伊萬·麥克格雷演技還是夠騷。
其實，侯斯頓的性格挺難演的。
自信到有些自負的程度，卻也總是擔心自己會失敗。
渴望親密，卻又害怕受到傷害。
這種矛盾性源於他的童年，他因為行為舉止太娘而讓父親失望透頂，經常被罵。
劇中並沒有用足夠的篇幅來描繪這種矛盾性，這算是缺點。
好在是伊萬的演技彌補了這點不足。
自信很好演，但埋藏在自信背後的那份脆弱，卻不是誰都能演繹出來。
創立了紅遍全美的品牌，最終卻失去了自己的名字。
侯斯頓大起大落的人生令人唏噓。
不過，這結局就一定是不好的嗎？
未必。
我很喜歡劇集最後結尾的處理，頗有些中國詩意之美的味道。
最後一集中，侯斯頓已經垂垂老矣，隱居世外，每天遛彎看海。
放在以前，如果看到碧海藍天，他腦子裡想的往往是怎麼把這顏色加到自己的設計裡。
但現在，他腦子裡只會冒出一個想法——
這藍色真美。
起起伏伏大半生後，侯斯頓才終於又體會到曾經那種純粹享受美時的幸福。
這當然可以說算是太晚了。
可也未必不能說，幸好終於趕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