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暑假見聞

7月17日我仍然如常按時回家,經過瀋陽受到姑姑姑父的熱情接待,姑姑姑父已經搬到三好街居住,是一套兩室一廳的住房,兩家居住,共用廚房、廁所,好在另外一家很少有人來住,姑姑姑父一家三口居住著還算方便。但是,姑姑每天要照顧孩子、還要參加培訓學習、還要上班工作,每天都像是上緊了的發條,一刻都停不下來,身體也顯得柔弱消瘦,也只能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姑姑給爺爺奶奶帶了很多藥,都是平時零碎開的、陸續積攢起來的,還給奶奶買了衣服和一些吃的。

1983年暑假見聞

由於沒有簽上座位號,18日晚上乘上擁擠不堪的列車,只得站在列車過道上,3個多小時之後列車過了阜新才找到了一個座位,此時此刻疲憊不堪的我依靠在列車座椅的靠背上,心裡卻是異常興奮久久不能入睡,聽著列車有節奏的震動聲,似乎就是自己一段時間不斷自我鼓勵、自我奮鬥的鼓勁聲,回想這半年來自己的努力、自己的進步,一幕幕還是相當愉快享受的。到縣城之後,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登上返家的班車,再一次遠遠看見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山村、熟悉的身影,內心湧起了久違的激動,終於又帶著自信回到了家裡,爸爸一如往常地忙於工作,媽媽則精心準備飯菜,讓我獲得前所未有的感動,團聚的一家人經常一起散步,徜徉在校園外面的小河邊,看清清的流水、觀暢遊的小魚,享受著美好愉快的時光。

我還經常抓緊時間看看書、看看報、學習學習英語,但是此次回到石佛學校,並沒有往年假期的寂靜,很多青壯年婦女住在校園裡,每天來來往往。原來石佛公社正在按照國家“一對夫婦只能生育一個孩子”的政策,強力推動計劃生育工作,所有育齡婦女只要生育了一個孩子的都必須做絕育手術,做完手術的、等待做手術的無處安排居住,只得安排在學校宿舍居住。也看到了村落、道路兩側胡牆上粉刷的各種計劃生育政策的宣傳標語,聽到了很多關於山村幹部強力推進計劃生育、嚴禁生育二胎的故事,很多的傳說和說法現在看來都是不可思議的,但是卻成為那個時代最有標誌性的事件。

回家看爺爺奶奶當然是必不可少的,看到姑姑捎來的東西爺爺奶奶高興異常,不厭其煩地打聽姑姑的情況,瞭解我學習情況,奶奶還發現了我的變化,認為我更加開朗了。奶奶也說了很多生產隊的變化、村子的變化,高興家裡生活的逐步提高,高興孩子們逐步成長起來,高興叔叔們工作收入都在提高,感慨社會的穩定安全,感慨國家的繁榮富強。但是最讓奶奶耿耿於懷的就是計劃生育政策,言談中頗有微詞。原來老叔書玉就遇到了這個困境,老叔接連生育了兩個女兒,還在惦記著生兒子的問題,面對公社、大隊、小隊三級強力推行國家計劃生育的種種高壓政策,面對種種過火的行為也是憂心忡忡,當然面對奶奶的疑惑我也解釋不清楚,無形中這個暑假成了我瞭解社會的一次難得機會。

這個暑假是爸爸媽媽更為高興,也是壓力山大的假期,弟弟宗彥以優秀的成績考入八里罕中學,每天一家人圍坐在一起閒聊的時候,爸爸媽媽都在憧憬過兩年我和妹妹慧娟畢業就好了,到那個時候四個人掙工資多好啊。但是爸爸媽媽還是有條不紊地為我、慧娟、宗彥三人準備上學的費用、給宗彥準備上學帶的被褥和生活用品,爸爸還說你們三個帶的行李都是一樣配置,誰也不偏向。我則和爸爸媽媽說了我新的目標,準備報考研究生,還說只能是努力爭取,因為競爭激烈錄取率很低。爸爸媽媽全力支援我、鼓勵我,只是擔心畢業之後可能要當老師,爸爸媽媽做了一輩子老師真的受盡了白眼,不希望我再步他們的後塵。

8月末慧娟、我、宗彥先後告別爸爸媽媽,踏上了去學校的路,揣著爸爸媽媽給的生活費,望著爸爸媽媽遠去的身影,坐在去往縣城的班車上,此番心情大有不同,我一定要努力早日為爸爸媽媽分擔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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