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品析》第二十七回:宿世孽緣——賈探春的精神分裂

《紅樓夢品析》第二十七回:宿世孽緣——賈探春的精神分裂

如所周知,賈探春在《紅樓夢》中,其角色地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金陵十二釵,除去林黛玉和薛寶釵並列雙首,以及一個賈府後期政治命運符號性的人物,賈探春的嫡出姐姐賈元春,緊接著就是賈探春。

以此,賈探春的存在代表著一種在廣泛的社會生活中,極其重要的某一類講求實際,才幹出眾的人物。更進一步說,是一種極為重要的人生哲學觀的一個具體形象。

在賈探春的身上,實幹精神尤其突出。在後續情節的展開中,讀者就能領略其風采。

在其實幹精神的背後,看重現實利益是關鍵導向,以此為基調,賈探春的思想和精神表現出積極有為的韌勁,和衝破傳統道德觀念束縛的獨立意識。也就是說,賈探春具有叛逆精神。

賈探春的叛逆與賈寶玉和林黛玉的叛逆都有各自不同的傾向,但無疑都十分難能可貴。賈探春的自我意識,在意識形態方面沒有寶黛來得深刻。

《紅樓夢品析》第二十七回:宿世孽緣——賈探春的精神分裂

之所以如此說,是因為她為人處世的著眼點是現實的人生和世界,她追求的是世俗的成功。因此她的作為對現實生活的衝擊更直接,更有爆發力。這些特點在其後的情節中有直觀的描寫。

此前,賈探春的存在只是一個陪襯,沒有具體的展開。而這一回,她有了正式的出場。在與賈寶玉關於做鞋的一番互動中,刻畫了賈探春的一項特徵。雖然,此時只是單一場景的擷取,讀者不知就理,卻是賈探春之所以為賈探春的性格成因的重要暗示。

在賈探春的身上壓抑著一股戾氣,這是她人格塑造的一項重要因素。像薛寶釵的故作大度、林黛玉的敏感多疑、賈迎春的過分懦弱等等一樣,這是她的先天缺憾所造成的後天反彈。

而賈探春的這份不足源自於她的生母趙姨娘。賈寶玉提起趙姨娘,引動了賈探春難以抑制的怒火。賈探春的反應有多激烈,就表明她內心的隱痛有多劇烈。

在此回賈寶玉和賈探春兄妹的對話裡,讀者可以瞭解賈探春為何對待生母趙姨娘有如此強烈的排斥的兩個基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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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趙姨娘地位卑下。“誰不知道我是姨娘養的!”小老婆其實就是奴婢。這句話飽含著賈探春對命運的無奈申訴,更是她在這個尊卑分明的大家族裡日常生活的心酸。

其二,趙姨娘個性愚闇。“從我腸子裡爬出來的,我還怕她不成!”趙姨娘的不堪,賈府上下人所共知。這使得賈探春在賈府中的處境十分難堪,是無形的精神羞辱。

口頭上,賈探春極力要撇清和趙姨娘的母女關係,認王夫人為母。所以連趙姨娘都指責她攀高枝,遑論他人。但實際上賈探春很清楚,只要她還生活在這個家裡,趙姨娘就像是一張狗皮膏藥一樣緊緊貼在她身上,是一張恥辱的標籤。

這就是賈探春難以自我調和,也是她不能全然自信地融入賈府家庭生活的痛苦。母女乃是天倫,不是想否認就能消弭的,所以只要趙姨娘有事,必定會牽扯到賈探春,而賈探春也不得不積極面對。

長久以來,形成了賈探春心中壓抑著的一股戾氣。這自然也與她個性的剛強有著天然的關係。出身的先天缺陷,使得賈探春不能自居正統,所以她的思想感情中暗藏著反傳統的意識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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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被壓抑的人格的自謀出路,造就了賈探春勇於自我維護和抗爭不公待遇的個性。雖然不免因為敏感而矯枉過正,終究使她成了帶刺的玫瑰。

這也證明了她在精神上始終沒能自我和解,她身上的這股戾氣是她不得不含忍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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