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妙!晚唐詩人吳融二十八字落墨寫情

《禮記·禮運》:“何謂人情?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弗學而能。”

情是人類永恆的主題,情於人生雖無處不在,然世人各自佔一世界,而各自謂情,已盡於是,此外千形萬態,非所見也。

絕妙!晚唐詩人吳融二十八字落墨寫情

《情》——唐:吳融

依依脈脈兩如何,細似輕絲渺似波。

月不長圓花易落,一生惆悵為伊多。

關於情的抒寫,晚唐詩人吳融選擇以一種捉摸不定、類似空靈的題材,從愛情的角度落墨詠情,可謂少見的絕妙。

依依脈脈兩如何,情詩是世界文學的濫觴,中國文學由《詩經》開始,官方文學中始有了情詩的記載。《詩·小雅·采薇》中的“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於是依依就形容一縷思慕之意。在《古詩十九首》中也有“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杜牧《題桃花夫人廟》詩:“細腰宮裡露桃新,脈脈無言幾度春。”脈脈則是形容一種藏在內心的思想感情,一種含蓄未吐、動盪不定的情思。

絕妙!晚唐詩人吳融二十八字落墨寫情

細似輕絲渺似波,兩情繾綣如輕絲飄忽,如碧波盪漾,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於是“依依脈脈”的抽象抒寫就用輕絲碧波使之具體反映出來,於是“別夢依依到謝家”,“脈脈此情誰訴”就把情思傳達出來了。

月不長圓花易落,人有旦夕禍福,月有陰晴圓缺,花開花敗終有時,情之為物,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正如花月,所以人生就難免有恨事。“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白居易描寫唐明皇與楊貴妃的愛情故事就以這兩句收場。而“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也是以恨、醒作為難得美滿的例證。所以李賀唱出了“衰蘭送客咸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絕妙!晚唐詩人吳融二十八字落墨寫情

一生惆悵為伊多,為了能把“情”具體的抒寫出來,詩人仍得藉助於客觀事物作譬喻,所以他以月和花作為體現情的載體。賞月與愛花出於人的至情個性,當然願月長圓願花長好,正如願美好的愛情能長相依,長相守,長相思一樣。然情雖有獨鍾,卻也有變化,正如月缺花殘之不可避免一樣,因此人生就難免有悲哀與失意了,也就多為情所困。

絕妙!晚唐詩人吳融二十八字落墨寫情

南朝文學家江淹寫過《別賦》與《恨賦》兩篇抒情小賦,刻畫感情,聲情婉諧,極為工緻,不少精警之句,發人深省。但沒有寫《情賦》,不過別、恨和情,在構成情緒的表現上都是一種恍惚的真實,江淹寫別,也仍然著意描寫各種離情別緒以烘托出“黯然銷魂”的感受,也寫了“春草碧色,春水綠波,送君南浦,傷如之何”以傳達離別難堪的情緒。由此可見,任何主觀的感受,包括情,要在詩文中表現出來,是需要透過客觀事物以起興、借喻、寄託,借環境描寫和氣氛渲染以刻畫人的心理感受。如《詩經》中“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李商隱化為“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都難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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