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品讀】主播唐吉謙帶您一起欣賞:山裡獅子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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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獅子燈

作者:陳明華

誦者:唐吉謙

我們這裡是皖江古縣樅陽的後山區,這裡的山說不上很高大,倒也岡巒起伏,盤曲勾連,滿眼林木蓊鬱,時見巉巖森森,霧嵐起時,頗有山裡氣象。放開目力,西去百餘里,大別山餘脈隱隱而來;東行十餘里,便是泱泱湖水,吞吐長江。山旮旯裡,溪澗百曲,逐水而生大塊小塊的平地;山徑蜿蜒,連通著幾點炊煙裊裊的村落,這水曲山窩裡的人家,讓人想見靜穆與祥和。

其實,山裡的人們有著山裡人的性格。山民們在向山水黃土要生活,在向人世要尊嚴的時候,總顯露著一種質樸粗獷和百折不撓。抗拒澗水的石岸,大石凹凸的水壩,堆疊著先民們的硬氣和期盼。卵石壘出的老屋,收藏著野性和樸拙。高高低低奇奇怪怪的田塊,鏤刻著生存的不易,塗繪著山民們形形色色的夢想。為此,他們要數著星星追趕時間,與鳥獸為伍找著契合。山裡的一切或是生活的依賴,或是精神的寄託。

住在這山裡,但不願意活在山的陰影裡。誰都不甘被輕易征服,誰都希冀往後的日子更好。蒼穹山川,人們唏噓著自己的渺小;凝眉輕籲,是思考之後,智慧和祈求的閃現。這祈求,存於一罐鹹菜裡,存於廟宇的香楮裡,存於精緻或慓悍的曲舞裡……這祈求,存在於生活的細節,存在於時間的輪迴,最終在年節裡推向極致!年節總被人們看作是一個新的開端,有輪迴,但不想重複,總要寄寓滿腹的希望。因而,無論餐桌,無論禮俗,無論香燭,無論神佛,忙得人連軸兒轉,就是不嫌多,好像少了哪一點,年味就不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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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節舞燈,是鄉間的狂歡,更是熱切的期盼,不可或缺。這些年,熒屏上,盡是龍燈,南北皆然。龍,中華民族的圖騰,有遨遊天宇的雄霸,也有吞吐雲霧的灑脫,國人自當追捧。其實,在中國傳統文化裡,獅子也一樣讓人崇拜。舊時,王侯將相或是豪門大族的府第,大門的銅鐵響環也要做成獅頭形的。大門兩側凜凜然的石獅子,雄左雌右,不只是大戶人家的規矩和氣派,人們往往要賦予特定的思想內涵。雄獅腳踏繡球是威猛和化生無窮的彰顯;雌獅懷撫幼仔,是福澤和子嗣昌盛的祥瑞。

小民百姓是沒有這等風光的,但他們自有他們的理解方式。這山裡人喜歡直接,直接得讓“獅子”融入人們的生活,因而把對獅子的崇尚變成了“獅子燈”的狂舞。這也可能是因地制宜的原因吧,先民一定在山裡見過獅的,他們依山而生,視獅子為百獸之王,人們對嘯叫山林兇猛的獅子,並無惡感,反而有敬畏之心。他們並不具備保護意識,認準的是獅子所向無敵嘯叫如虹的氣勢,認定了獅能驅邪旺宅,帶來好運。這也許是人們最切近的需要。於是,年節其間,獅舞之戲,必然是轟轟烈烈鑼鼓震天。就連鄉間逗嬰兒,都要讓其兩手捂頭,作舞獅狀,嘴裡哼哼著:“燈來著——燈來著——”然後老少俱笑。細想起來好像又不止逗笑這麼簡單。甚至一些為生活計的藝人,一手執獅頭連布條的道具,一手搖鈴鐺,走門串戶,也不會遭到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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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獅子燈,就連說法都是有講究的,鄉下人總要說“興燈”,燈舞則活,活則興嘛!看來,樸素的人們,對獅子燈寄寓不淺。

明明是獅舞之戲,怎麼叫舞燈了?這種表演選擇在夜間才好,有燈有舞,燈火輝煌,光影迷離,擊碎黑暗,難得的恢宏和壯觀。這燈,做得很有個性,有一個特別的名字叫“燈球”,巧匠用竹篾細絲扭編成有網孔的球體,甚至要做成內外兩層,外罩紅綢綴絲帶。這是舞燈戲的重要道具,它讓“獅子”隨球起舞,執球人就是領舞者。執球而舞,偏被人們說成“打燈球”,也叫“打獅門”。“打”與“舞”的意味嚼起來確實有著氣勢與勇力上的大不同。

先前,我們村子有個舞獅隊,父親在世時,說起此事,繪聲繪色,說道精彩處滿臉自得。什麼吳叔的鼓敲起來嘣嘣兒的響震得耳朵痛,權叔的大鈸哐哐哐兒的打得像有節奏的吶喊,噹噹的小鈸撞得人心直顫,節奏齊整時像刀鏨的一般。他還說過許多禮數,什麼進村迎水上,進屋拜四方。尤其是獅進家門,燈球若滅,那就犯了忌諱,被人們視為不祥,主人家會不依不饒……有一個救場的故事,簡直是舞燈藝人的傳奇。舞興正酣,突然一股冷風不懷好意,撲向燈球的洞口,燭光踉蹌得站立不住。舞球人,心知不妙,電光火石間,一把拽開馬褂,半裹著送往獅口,一手揪住獅子,喝一聲:“銜球獻禮!”裡邊舞頭人,心領神會,往手中預備的“火摺子”呼的一送氣,火摺子著了,燈球又是一團紅亮,光照一堂。獅子銜球向空而立,人們見所未見,引得滿堂喝彩!

不知是不是要把氣勢做足。人們總要把獅頭弄得大如稻籮,烏黑的眼睛大如拳,還滴溜溜地轉,額上飛金的“王”字神光四射,一張血盆大嘴被舞獅人舞得嚯嚯生風,細密的麻絲,綴滿兩條連著的麻袋的每一個孔隙。一獅製成,便成聖物,香楮、炮竹、牲禮……一番開祭,便立即神聖不可侵犯,甚至不可戲語。不過,舞獅的當口,有孕婦和產婦的人家還要拽下一根絲麻,存於妝匣,說是獅上之物能除邪氛,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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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獅之戲,始於年節之初,一直要持續到元宵節。登堂入室,領舞人引著獅子四面而拜,這是不可或缺的禮儀。“劃禽”是舞獅必有的專案,跟著鑼鼓的節拍,燈球劃出變化多端的曲線,“獅子”模仿著家禽家畜的動作,活靈活現,給主人家送去六畜興旺的好兆頭。接下來精彩激烈的“打獅門”很快把舞獅戲推向高潮。一盞球燈上下騰挪,左右翻飛,似一團遊動的火焰,緩如團牡輕顫,迅若閃電遊空。這執球人必通武術,迅疾且具韻律的動作、激越如乍雷的嗓門,引得陣陣驚叫;時不時地喝一聲“嘚——”,震得房梁灰落。“獅子”興奮起來,時而顫頭擺尾,時而虎奮人立,時而伏地待躍,時而騰在半空。觀燈人,黑鴉鴉的,圍了一圈又一圈。他們倒會助興,獅舞進入高潮時是不怪罪你的鞭炮的。人們紛紛將點燃的爆竹,單個的或短掛兒的,風裹雨點般扔向獅子,這是對舞者的考驗。舞者自有他們的金鐘罩,搖擺縱躍,任是爆竹密如雨點,也滴水難侵,鼓點與呼喝交織,現場的氣氛,熾烈欲燃。

少年更是狂熱的追隨者。一家又一家,燈不歇,人不散;燈歇了,勁頭不散。他們手心捏出了汗,腳卯足了勁,把場上的縱躍呼喝,延伸到夢裡,延伸到田野間,延伸到四季裡,延伸到接下來的又一個年節中。

鄉間人往往喜歡鬥技,絕活也就不斷活在民間。我們這兒有個七家山,先前生活著白、楊、尹、梓、陸、戚、陳七個族姓。各姓俱有興燈爭勝的傳統,那可謂是大場面,收拾好空闊的稻場,玩起“獅子望長江”。按民俗的說法要擺上“七七四十九”張大桌,這數字是實是虛,怎麼個擺法,已沒有人說得清楚了。那無數的油紙燈籠貼上五色紙,燭光把它照得熠熠生輝;呼呼的火把點著又滅了,滅了又點著,場上一片通明。人山人海延頸跂蹱,鑼鼓時緊時緩,舞獅人如靈猴攀巖,一躍三翻,登頂而上,半空狂舞。黑魆魆的天幕上,一隻雄獅若天外飛來,撼人心魄。人盡仰首,聲震霄漢。

這種獅子燈,有時也是有約專為表演的,儘管這樣,沒有技藝的爐火純青,是斷斷玩不得的。不必懷疑,那功夫不摻一丁點兒影視特效。

藝高人膽大。儘管說“好燈不舞街”,街鎮是鄉間的文化中心,出於尊嚴的需要,總有奇能異士,藏有秘技神功,以待必要時一展身手。但有的舞獅班子,偏要把腳踏向集鎮,也許是糕、糖、煙、錢幣等等收益的誘惑,也許是一種技藝的自信。切磋,是講求規則的。“不看燈面看帖面。”出村送燈帖,一送一接之間都是些頭面人物,互相洞悉約定俗成的規矩,還有誠信和禮節。進街舞獅,街巷人多道擠,炮竹密集,如果一條街舞下來,“獅毛”被焚,被人當作笑話還是小事。假若犯了差錯,拱手讓出“燈球”那就很失臉面了。但這並不能扼止人們鬥技的興致。偏向虎山行,到底是不得已,還是生性的執著和自信?也許是這方水土養就的山民們不屈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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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見過那樣的獅子燈了。春節期間,朋友圈不斷有人曬出舞燈的小影片,感覺裡確實很秀,但又總覺少了點什麼味兒,倒是要在這些文字裡咀嚼一番。

舊時的獅子燈也有很秀的時候,這一般是舞獅結束後的尾聲,餘味很幽長的“唱花鼓”,也叫“穿花鼓”。這節目,有一男子持一隻扁平小鼓領唱,餘四年輕女子各舉精緻多彩的小燈籠,清唱應和,互相穿插,變換隊形。燈,流光溢彩;歌,悅耳賞心。除了眾多的孝賢故事改編的民間小調,就是賀春歌謠。“正月裡來是新春,家家戶戶喜迎燈。獅燈進村人康寧,六畜興旺五穀豐登……唉嗨唉嗨喲——”悠揚的唱腔,如搖動的玉風鈴,漾動鄉土的氣息,呼喚著新春的景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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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吉謙

主播

值班編輯:張超

稽核:吳福成

終審:王長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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