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廿一 · 暑,中伏

六月廿一 · 暑,中伏

暮色要落的時候,有兩架航班紛紛降落,其實我是來看夕陽的,但順道拍下了他們。

一輛是空客機-A321,機身短肥:

六月廿一 · 暑,中伏

另一輛是波音737,修長一些:

六月廿一 · 暑,中伏

頭伏交尾,中伏至。今日大暑。

老話有說:

六月日頭,

晚娘拳頭。

日頭,也稱【日頭菩薩】,是我們出於對日月的敬畏。六月的日頭,最熱當【暑】,大暑已是夏日的最後一個節氣,我們說這六月的日頭,像【晚娘】的拳頭,意思就是晚娘(後媽)不及親孃,下手沒有輕重,這當然也是傳統倫理的一種世俗偏見,所以【晚娘】一直就是貶義的說法,暗指六月日頭的毒辣。

六月廿一 · 暑,中伏

今年的小暑,其實不熱,日頭未見全開,所以方言有說:

小暑弗見日頭,

大暑曬豁石頭。

就是這大暑啊,能熱到把石頭都給曬裂開。【豁】是【裂開】的意思,我們說西瓜裂開,說的就是【豁開】,腦袋敲壞就是【腦子開豁】;

划拳,也叫【豁拳】,這裡的【豁】,又有“揮舞”的意思,舟山人的送別,就是【豁手告別】;

【豁】從“揮舞”、“甩動”,就引申至“豁出去”的意思。舟山人說【出格】,就是【豁邊】、【豁出】,形容一個女子輕佻無約束,就會說是【豁出算賬】,即無底線,一點朱唇萬人嘗,是極其富有道德爭議的辱人說法。

大暑的熱,能曬裂石頭,當然是誇張的說法,但也說明了這個夏天,真正的熱就在眼下,上次我們也推送過:

小暑大暑,

上蒸下煮。

這火力全開的日頭,絲毫不收斂,如【暑】加蒸,能要了人性命。我已然忘記年少的夏天是怎麼熬過來了,按理說,從前的暑,不比現在涼快,條件差,學校課堂裡只有吊頂的三葉風扇,四十多個人共用3扇,每每都生怕它葉子掉落下來。

幸好我們還有一個叫作【暑假】的東西,讓我們不用時刻跟夏天較勁。但竟也是這酷暑的夏,我們仍會結伴騎著腳踏車去展茅,去定海,中午出門,就叫【當日頭】,我們當著日頭,去浙江水產學院(現在普陀三中的校舍)【打鞦韆】(打鞦韆),那時沒有那麼多豐富種類的塑膠水槍,我們卻也能自忖出辦法來打水仗。如用醫務室丟下廢棄的注射器針管,灌上水,現在看來是很不衛生的東西,但童年是沒有忌諱的。這是最基礎版的水槍;還有如氣門芯粗細的橡皮管子,一頭紮實,另一頭撐開接水,也能製出火腿腸的樣子,加上針頭,進行射擊。“彈盡糧絕”了,就摘草叢裡的【蒼耳子】,那種綠色像棗核一樣的果子,渾身長滿了刺,這可是不得了的武器,扔在女生的頭髮上,能直接把對方氣哭,要是不及時被對方發現,後面邊走邊咯咯地笑,是男孩子們鞏固友誼的使壞,誰也不出賣誰。從前【告老師】這種操作,都是女孩子乾的,男的誰也擔不起義氣背叛的代價,但女孩子告老師了,我們又會各自去擔當承認,總顯得多麼英雄仗義,其實啊,都是透著一股幼稚又懵懂的學生氣,恰同學少年。

過去的暑氣,讓我們的夏天蒙上層層耀斑,再熱的日子,我們對解暑都有妙招。買棒冰、冰磚,還有叫的出名字的紫雪糕、奶油雪糕,更具80年末代表性的赤頭棒冰,先有頭頂幾顆紅豆的【小赤頭】,後來又推出了5毛錢的【全赤】,就是渾身都是小紅豆,一段時間又流行了【泰國米仁】、【娃娃糕】,款款堪稱時下的解暑爆款。甚至我們以前還提到過,舟漁公司的職工特供之憑票券換購的“冰淇淋”,我至今還有那樣舌尖的記憶,只因為那年的夏天,就是一口碎冰在口腔裡【烊】成甘甜的口味,末了,還要拿手背去驗驗舌苔,(其實就是拿冰化的舌頭舔一下手),證明舌頭確實冰涼過,只是已經凍成了麻木不覺。

甚至如今,我偶爾咬開咖啡杯裡的冰塊,都忍不住伸出舌頭去貼到手背上,好像純真這個東西,從來沒有遠去過一樣,不管自己奔三還是奔四,這一份童心,希望能治癒這個無處可藏的夏。

六月廿一 · 暑,中伏

這是方言類欄目推送的第168篇

已經把方言日曆納入行程,趁著這24節氣過半,把最終的字型樣本放上來。

六月廿一 · 暑,中伏

都是原創的字型,可能還需要進一步改進。這耗費精力的事情,是我這一年要完成的。

TAG: 日頭大暑晚娘我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