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雛·彤鶴 | 一個糖人拯救世界的故事

天幕低垂,烏雲層積,只見 零星幾個星子掛在天際。

天氣不大好,陰冷,風呼呼地號,但凡人的城裡卻不減熱鬧,天未黑盡時就亮起了花燈,全城多半的人都出來逛集市,還有三五成群的孩子帶著各式的面具在張燈結綵的街道間追逐、嬉鬧,撒下滿城的笑語歡聲。

彤鶴又坐到了那個古城牆頭上。

城牆大半被火燒得焦黑,牆皮剝落,露出了底下的黃泥。

這就是招風身隕之處了。

招風、紫燕、孔雀、大鵬、百鳴、奔雉、藍鳧、雪鴞還有彤鶴,他們九個一母同胞,都是鳳凰家的,世人所說的“鳳引九雛”說的就是他們家。

九個兄弟姐妹裡彤鶴跟招風最為親近,一個招風熊孩子直來直去,一個彤鶴直腸子不拘小節,兩個都不是在乎外界評斷的性子,率性而為、灑脫不羈,很是氣味相投。

鳳九雛·彤鶴 | 一個糖人拯救世界的故事

正是因此,招風當年大鬧人間、鬧得天怒人怨最後被后羿射殺的事,別人猶可,彤鶴至今難以釋懷。

招風出事時彤鶴正陪著大鵬在西方聽佛祖講經。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待講經結束人間已過去了六十多年。

凡人生命短暫,六十年過去,當年圍堵招風的人已是黃土一抔,早已物是人非,更何況彤鶴心裡明白,錯在招風,凡人也是無辜。

可即便如此,他心裡也終歸鬱氣難平,然而又無處宣洩,只能隔個幾年來那牆頭坐坐。

看看招風待的這最後的地方。

說來也巧,當年那些大難不死的人,也不知是為悼念離去的親友,還是為感念救世的后羿,災難結束之後舉辦了盛大的慶典,載歌載舞,歡聲笑語。

久而久之的招風身隕的這一天竟也成了一個熱鬧的節慶日,城裡每到了這天都得張燈結綵地慶祝一番。

凡人熱鬧,彤鶴就坐在倒塌的牆上看著,指尖上時不時亮出點火光,在黑暗裡露出點點滲人的幽光。

鳳九雛·彤鶴 | 一個糖人拯救世界的故事

“你是不是沒家?”

上午在城牆下盯著彤鶴看了好久的小孩又來了,不過這回他沒繼續在底下看,而是氣喘吁吁地爬了上來。

彤鶴沒理他,偏過頭去繼續看城下。城裡熙熙攘攘,千家萬戶總有各式各樣的熱鬧,挺有趣的。

那胖乎乎的小孩兒頂個西瓜頭,穿紅襖子紅棉褲跟紅色的虎頭鞋,手裡還提著個紅燈籠,打扮得跟個紅包一樣,見彤鶴沒理自己也不介意,走了兩步到彤鶴面前,又脆生生地說:“你都在這兒坐一天了,肚子不餓嗎?”

彤鶴沉默。

人類脆弱,人類的孩子更是恨不得吹口氣就能倒,他一個不小心,天道指不定也要用雷劈他。

誰說得準呢。

小孩兒:“你怎麼不說話,莫不是不會說話?”

彤鶴心想,是,不會說話,所以麻煩你快些走。

小孩兒聽不到他的心裡話,咬著手指同情看他,“你真可憐。”

“不會說話,腦子也不好,肚子餓都說不出話來,只知道傻坐在這兒。”

彤鶴:“……”

小孩兒:“我早上來看你之後,本來想給你帶烤蘑菇來著,結果玩著玩著就忘了,沒想到天黑了你居然還在,可惜我沒帶吃的……”

猶豫一會兒,又說:“其實我還有個糖人,看在你可憐的份上,我可以讓你舔一口。”

糖人遞到彤鶴面前,胖乎乎的手緊緊攥著木杆。

那糖人做的是個背弓箭的青年男人模樣,一身短打,腳下還踩著只漂亮的大鳥。

說的是誰,不言而喻。

彤鶴就看了那糖人一眼,便如見了仇敵一般接過來張嘴就咬掉了頭,咔滋咔滋地嚼碎了嚥下肚。

小孩兒沒能想到自己一直捨不得吃的糖人居然就這麼被咬掉了頭。

說好的就舔一下的呢……

他眼睛登時瞪得溜圓,眼底慢慢閃起淚光來,可到底也沒哭,抽了兩下鼻子,故作鎮定地問:“好吃吧?”

彤鶴吃人嘴短,這次好歹點了頭。

小孩兒一臉不捨,淚珠兒掛在睫毛上,話卻說得極大方,“好吃那你就多吃點。”

彤鶴不好意思了,把糖人還給人家。

小孩十分驚喜,“你是吃飽了嗎?”

彤鶴點頭。

小孩兒大鬆口氣,一邊把糖人藏到了身後,一邊解釋,“那剩下的這半個我就自己留著了,反正你也吃不了。”

彤鶴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小孩兒沒發現他在笑自己,揹著手一板一眼地說:“好了,既然你吃飽了,那我要回家去了,這就走啦。”

說罷擺擺手往回走,彤鶴沉默地看著小孩原路離開,等那西瓜頭徹底消失在視野才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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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個插曲,再看凡人熱鬧的集市、天真的稚子、慈愛的老嫗時,心裡頭憋了幾十年的鬱氣忽就散了。

突如其來,卻也有跡可循。

彤鶴撥出口氣,彈彈手指,那一到人間便總燃在指尖的那簇火星子悄然熄滅,竟再興不起要放把火燒個城的念頭來。

彤鶴是鳳九雛之一,原型偏向鶴,然他只有鶴之形,骨子裡流著的還是熒熒火光、離離亂惑的鳳凰血脈,表面再平靜,也掩蓋不了流淌在血脈裡的昂揚戰意。

所以,“尋機復仇”這個念頭他從未忘記。

雖然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來了人間這麼多次,卻從未真正動手。

鳳九雛·彤鶴 | 一個糖人拯救世界的故事

然而此時,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猶豫這麼多年——

斯人已逝,多說無用,何況……城裡還有許多像西瓜頭那樣無辜的小孩兒。

所以說,這其實是一個小孩用一個糖人拯救了世界的故事。

不過故事當中的小英雄並不知道這回事,當他提著燈籠往回走的時候,滿心都在心疼自己的糖人。

彤鶴也不會知道,他的行為對西瓜頭傷害多大,此時的他心境無比平靜,彷彿終於衝破了多年的枷鎖,豁然開朗,這讓他忍不住大笑一聲,從城頭一躍而下,在撲面而來的冷風裡展翅而翔。

烏雲翻滾的天際瞬時滿布紅霞,滿城赤霞緋羽,奇景引得凡人嘖嘖稱奇。

人群裡的一個西瓜頭小孩兒珍惜地舔著糖人,跟著大人們一起看著天空裡飛火鎏金的大鳥,驚歎得忘記了說話。

鳳九雛·彤鶴 | 一個糖人拯救世界的故事

與被稱為是“惡鳥”的招風不同,彤鶴因所過之處天邊都會掛滿紅霞而被視為祥瑞,人們認定他能帶來風調雨順、人壽年豐,因而深受喜愛。

當代書法大家李海倫先生在為其題字時亦有所感,題字筆酣墨飽,充分展現了“彤鶴”的率性之風、逸動之骨,令人歎為觀止。

彤鶴掙脫困局心境得以平靜,迎來了新的風景,也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當中,忘記所有不快,達成心中所願,開門見彤雲瑞霞,鶴銜福來。

新年新氣象,衣裳也要新鮮、新潮、新時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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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九雛·彤鶴 | 一個糖人拯救世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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