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火力全開借戲說人,薛姨媽最後的掙扎,反而成了笑話

趣侃紅樓268:文官領戲,品味折射賈府底蘊,賈母講戲,簫管襯出富貴榮華

卻說賈母借《鳳求鸞》掰謊,等到好容易說完,王熙鳳立即活躍起氣氛,沖淡之前的嚴肅。既是與賈母配合唱和,也緩解場面的緊張,緩和眾人心中的紛繁想法。

掰謊記這種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也沒必要揪著。懂的人就會懂,不懂也沒必要解釋。在場沒有“傻”人,賈母說了誰都一清二楚。

賈母火力全開借戲說人,薛姨媽最後的掙扎,反而成了笑話

有意思是鳳姐活躍氣氛,薛姨媽反倒要她注意禮儀,還說外頭都是人,少“興頭”。

王熙鳳對她這姑媽並不如何恭敬。直接說了兩點。

一,她在裡頭盡孝,逗賈母開心,誰敢笑她?還拿“戲彩斑衣”自詡,長輩面前就要竭盡所能逗開懷。不客氣地反駁了薛姨媽的話:別阻止她盡孝。

二,外頭那些爺們,除了賈珍就沒有比她輩分大,地位高的。誰敢對她榮國府嫡長孫媳婦說什麼?

王熙鳳也與賈母一樣擺起了身份地位。她的無所顧忌,在於她地位超然。正是薛家孜孜以求而不得的。

王熙鳳這邊說完,賈母對她又表示了認可。隨後就吩咐賈珍他們散了,留下娘們們自己玩樂。

於是賈珍帶著賈璉等人散去,賈母她們則搬進去暖閣,一群人圍著大排桌,繼續過節。

(第五十四回)賈母便說:“這都不要拘禮,只聽我分派你們就坐才好。”說著便讓薛李正面上坐,自己西向坐了,叫寶琴、黛玉、湘雲三人皆緊依左右坐下,向寶玉說:“你挨著你太太。”於是邢夫人王夫人之中夾著寶玉,寶釵等姊妹在西邊,挨次下去便是婁氏帶著賈菌,尤氏李紈夾著賈蘭,下面橫頭便是賈蓉之妻。

賈母又一次分配座位,薛姨媽、李嬸孃是客人上座,無話可說。薛寶琴、林黛玉和史湘雲則坐在了她的左右。薛寶釵仍舊和三春、李紋等人同坐。

賈母火力全開借戲說人,薛姨媽最後的掙扎,反而成了笑話

劃重點!賈母這時吩咐賈寶玉去和王夫人坐,將他與姑娘們分開。就是剛才“掰謊”的結果。既然說了自家沒有“失禮”的事,提醒寶黛太親密不對。就不能讓賈寶玉再節外生枝。將他“夾”在邢王二夫人之間,保證不會做錯事。

你就說賈母這安排,如果前面林黛玉不喂賈寶玉酒,賈母也不會“掰謊”《鳳求鸞》,更不會安排賈寶玉去和王夫人同坐,這都是一貫脈絡延續,要前後對看才會有意思。

眾人坐下,賈珍等人也散了。那邊又有媳婦上來問是否開戲。賈母一來聽膩了熱鬧戲。二來剛標榜自己出身以及賈家貴族門庭,當然就要伺機展示一下。

於是賈母吩咐不要唱了,直接讓外面請的戲班歇了。叫人傳自家梨香院的十二個小戲子來,給薛姨媽、李嬸孃以及外頭的戲班們“亮一手”!

(第五十四回)賈母笑道:“大正月裡,你師父也不放你們出來逛逛。你等唱什麼?剛才八出《八義》鬧得我頭疼,咱們清淡些好。你瞧瞧,薛姨太太這李親家太太都是有戲的人家,不知聽過多少好戲的。這些姑娘們都比咱們家姑娘見過好戲,聽過好曲子。如今這小戲子又是那有名玩戲家的班子,雖是小孩子們,卻比大班還強。咱們好歹別落了褒貶,少不得弄個新樣兒的。叫芳官唱一出《尋夢》,只提琴至管簫合,笙笛一概不用。”

賈母火力全開借戲說人,薛姨媽最後的掙扎,反而成了笑話

賈母才是真“凡爾賽”的高手。你看她開口就對小戲子說:“大正月裡,你師父也不放你們出來逛逛。”

為什麼這麼客氣?因為梨香院的小戲子是貴妃賈元春的戲班,賈府不過是“代養”。賈母話中之意提示賈家背後還有一位貴妃在宮裡!

她說《八義》鬧得她頭疼。之前解讀《八義·觀燈》時說過《趙氏孤兒》的故事,預示賈家要重複“趙氏”結果。皇帝和小人已經在背後暗算賈家,可不就是頭疼。

當然現實中熱鬧戲鑼鼓傢伙震天響,老人覺得吵也是正常。

賈母最凡爾賽的是對文官她們說,李嬸孃、薛姨媽和姑娘們家裡都是有戲的。平時聽了無數的好戲,旁邊看熱鬧的戲班,也是

“有名玩戲家的班子,雖是小孩子們,卻比大班還強。”

尤其要注意後面這句話。賈家請的這個戲班不是走江湖賣藝的,也不是京城尋常戲班。而是名家調教的專業家班。與梨香院小戲子們本質相同,卻也接受富貴人家邀請。

明清以來,家養戲班極其盛行。“戲”“酒”是世家底蘊的象徵。也有一些痴迷戲劇之人,調教的戲班極為出名,卻因為家道中落或者就為鍛鍊戲班而接“商演”,最出名的當屬明末作家李漁的芥子園家班,賈家所請就是這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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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無論李漁這類名家,還是薛家、李家的檔次怎麼和伺候貴妃賈元春的戲班比?梨香院十二個小戲子的水平絕對是頂尖。不要相信賈母明貶暗褒!

賈母既然要展示,當然要來一些與眾不同的“新樣兒”,

“叫芳官唱一出《尋夢》,只提琴至管簫合,笙笛一概不用。”

崑曲樂器以“琴簫笙笛”為主。賈母卻吩咐只用“提琴和管蕭”,表演別人沒聽過、沒見過的。

消減樂器就為考驗嗓子、唱腔和吐字等基本功。文官乖巧,回覆賈母說:

“這也是的,我們的戲自然不能入姨太太和親家太太姑娘們的眼,不過聽我們一個發脫口齒,再聽一個喉嚨罷了。”賈母笑道:“正是這話了。”李嬸薛姨媽喜的都笑道:“好個靈透孩子,他也跟著老太太打趣我們。”

賈母見文官上道,更是開心,又吩咐:

“叫葵官唱一出《惠明下書》,也不用抹臉。只用這兩出叫他們聽個疏異罷了。若省一點力,我可不依。”

注意賈母讓芳官唱《尋夢》,葵官唱《惠明下書》,沒有讓齡官出馬。

當日元春省親時,特別喜歡齡官唱《相約》《相罵》,出自《釵釧記》。當時就說賈元春是站在薛寶釵和金玉良姻的立場。

賈母火力全開借戲說人,薛姨媽最後的掙扎,反而成了笑話

如今賈母吩咐芳官唱《尋夢》出自《牡丹亭》,就是黛玉伏筆。而唱《惠明下書》的葵官,日後是史湘雲的丫頭。

賈母真正喜歡誰,毋庸置疑了吧?

這次元宵節的內容,還要結合上次元宵節省親時的內容來看。你說有意思不!

薛姨媽聽完兩齣戲,李嬸孃沒出聲,她又一次“捧哏”失敗,

“實在虧他,戲也看過幾百班,從沒見用簫管的。”

應該說薛姨媽當晚被賈母“掰謊”弄得很尷尬,她接二連三說話是掩飾之前的尷尬,但她忘了賈母的態度並不友善,只要一說話就會被“懟”

(第五十四回)賈母道:“也有,只是象方才《西樓·楚江晴》一支,多有小生吹簫和的。這大套的實在少,這也在主人講究不講究罷了。這算什麼出奇?”指湘雲道:“我像他這麼大的時節,他爺爺有一班小戲,偏有一個彈琴的湊了來,即如《西廂記》的《聽琴》,《玉簪記》的《琴挑》,《續琵琶》的《胡笳十八拍》,竟成了真的了,比這個更如何?”眾人都道:“這更難得了。”賈母便命個媳婦來,吩咐文官等叫他們吹一套《燈月圓》。媳婦領命而去。

薛姨媽說她聽了幾百班戲,不可謂不多。等於一年到頭她要看一二十場戲,才能湊夠四十歲左右的年紀就看了“幾百班”戲的數量。

賈母火力全開借戲說人,薛姨媽最後的掙扎,反而成了笑話

注意薛姨媽話裡也有“火”氣。我們王家、薛家也不差,別瞧不起人。

但賈母什麼人?馬上告訴薛姨媽會看不如會聽!拿之前的《西樓·楚江晴》說,就有專門小生當場伴奏的。

之前解讀那個文豹和《西樓·楚江晴》時,就提到與史湘雲的悲劇一生有關。這裡不提。

單說賈母此時又說史湘雲,講到史家當年故事。說湘雲的爺爺她的大哥,當年養了一班小戲,專門有一個彈琴的小戲子“湊進去”。只要戲裡有彈琴的角色,都是當場演員自彈自唱,情景交融……

那是什麼樣的雅緻?“竟成了真的”就是將戲和現實結合,得是多高的欣賞品味能想出這麼好的想法!

賈母無疑又一次碾壓了在場所有人。比品味,都要跟她學著點!什麼是千金大小姐?史家的姑娘才是!薛家女兒拿什麼比?

賈母不跑題,一直揪著不放。估計薛姨媽只有在心裡翻白眼!

最後,賈母吩咐文官她們吹一套《燈月圓》,算是為元宵節的高潮收尾,也為一晚上的故事收尾。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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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箋雅侃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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