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時間，是不可分割的河流
我們是烏斯馬爾，是迦太基，是早就
荒廢了的羅馬人的斷牆，是這些詩行
所要紀念的那個失去的公園
By博爾赫斯
蜉蝣的示意
什麼也不屬於我，新的幽靈
有各種各樣的面孔，它心中沒有傷害
九月，田野穿著黑暗的衣服，月亮
是頻繁呼吸之人，意識到自己的足跡
在日曆中相互對視相互聳肩，當我
很少想起你，類似你很少想起我
脆弱地謙卑地喃喃自語，往昔沒有
嗓音，再次為我說話
迷宮
浣熊在山巒打轉，我不能正確判斷
方向，等到黃昏以後，眼睛不停流淚
高德地圖心情混亂，啟動不了
小程式，某個位置未必會從APP裡走出來
地圖中生長著茂密的白樺林，浣熊想
逃離的地方，標註的清清楚楚，然而樹木
的世界，不能觸控，那就是空缺
也許沒有任何需要思索之處，尊重它
非常聰明非常精緻的庸常
河流不可分割
怎樣界定牆壁裡的光芒？我們一起佇立
在般若湖邊，一枝黃花風平浪靜
有人在陽臺堆滿了成竄的瑪瑙葡萄
冬天，葡萄乾和骷髏之間有無數
寒風凜冽，這日子隨著她曾經開始
當你用話語描述垂老的時候，無人為你
開門，門外沒有什麼，只有我自己
我們都被彼此身上的東西所欺騙
貓頭鷹帶來的不是南風，而是綿綿
不絕的雨季
腦袋藏入夢境
欒樹頂端的花，盛開了許多年
樹下停了許多車，許多車載過許多人
今年他們要把樹冠切割掉，看花的人也
看不得殘花落滿了車身，也看不得天亮以後
雨水把花瓣塗成了車身原來的裝飾
就像卡夫卡醒來，他自己變為大甲蟲
我需要忍受的東西很多，明天還要繼續
的不厭其煩，切割機無休止的叫囂
幾乎鋸掉了小區所有欒樹的樹冠
插圖 | Nickie Zimov 作品